馬上,連帶著他們也要被吞噬下去。
這是一場沒有分出勝負的決鬥。
而夢境,馬上就要結束了。
中原中也停下動作,也抱怨著抬頭看去:“要結束了?這麼快?”
“啊啊,我還根本沒有儘興呢。怎麼這麼快就要結束了……”
赤井秀一說:“那是自然的。在原先的夢境世界中,狙擊手殺死‘柏村春也’是每個周目必然的結局。而這一次,我們直接從源頭阻止了狙擊手。暴力破解了夢境。”
說到這裡,赤井秀一的話音頓了頓,抬頭又看向了麵前的橘發少年。
……找到夢境之人最愧疚的事情,才能破解夢境。
這是淡島千秋最先所說的“破解方法”,赤井秀一卻是不相信的。
心理學上,有著夢境是人腦記憶的延伸的說法。在夢中,有時人們能恰恰回憶起過去早已忘記的事情,或者先前並未注意的事。比如夢到了死去的親人、遺失的物品的下落……等等等等。
fbi的心理谘詢師,更是會在必要的時候催眠探員們入夢,幫助探員們放鬆身心的同時,在夢境中回憶起經曆過的案件的細節之處。
——從這個角度來講,夢境最根本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人們召回記憶中的“缺漏之處”。
換句話來說,緋紅之心真正的作用,恐怕不是玉山家代代相傳的“找到人隱私的愧疚之處”,而是“找回記憶”。
就像赤井秀一本人,也是在這場夢中慢慢回想起了撿到柏村春也的曾經,還有其他充滿違和感的往事,推斷出了“柏村春也是純白臥底”這件事。
這才是,解開夢境的最根本原因。
雖然這場夢境持續了這麼久,嚴重乾擾到了赤井秀一的日常生活,更是在同為組織成員的淡島千秋那裡,暴露了自己fbi的身份,但卻也收獲了不少寶貴的資料。
更不用說,淡島千秋這個黑客,他的真實身份……恐怕也不好說。
這麼想著,赤井秀一笑了笑。
身後的那團黑雲越靠越近,幾乎就要觸碰到赤井秀一的後背。在那團黑所經過的地方,一切都陷入了虛無,所有的事物都消逝不見。
它像極了一團漆黑的漩渦,所過之處掀起了巨大的狂風亂舞。
背對著黑雲,赤井秀一注視著麵前的“柏村春也”。
麵前的橘發少年,依然是他十五歲的模樣,與那處小小墓碑旁放的照片上一模一樣——
橘發、藍眼,以及嘴角邊略帶肆意的微笑。
像極了他獻上的那束盛開的天堂鳥。
……這是他從小帶大的孩子。
從十歲,到十五歲。整整五年。
到頭來,結果是早就有所預謀的…臥底麼。
這還真是讓人笑不出來啊。
風幾乎吹的人要睜不開眼。
眼看著那團黑馬上就要吞沒麵前的這個黑色長發男人,中原中也“嘖”了一聲,眯著眼招呼道:“喂!你倒是先來這邊啊,不要傻站著了!”
站在那邊的話,被吞下去後不是馬上就會醒了嗎?難得一場酣暢淋漓的打架,自然要打到最後一刻啊!
赤井秀一卻是笑了笑。
男人的黑色長發,被風吹的淩亂。他黑色風衣的衣角飄揚著,身體則微微向後昂。
雪早就停了。
風將他說出的話語吹的破碎。在眯起的眼簾間,中原中也看見眼前的這個男人嘴唇碰了碰,似乎在做著最後的告彆。
他好像在這麼說——
“……我們現實再見吧,春也。”
“祝你好眠。”
赤井秀一乾脆利落地向後躺去,主動將自己陷入了那團黑色裡。
夢醒後,便是敵人了吧。
——我們夢醒再見,春也。
就在接觸到那團黑雲的同時,頃刻間,他的身影便被侵蝕的消逝不見。
朦朧間,赤井秀一透過黑雲,隱約似乎看見了麵前那橘發少年的臉。在懷抱黑雲的那一瞬間,無數的不屬於他的記憶翻滾至腦海裡。
像是照片或情景劇一樣,無數的場景像走馬燈一樣從赤井秀一的眼前一閃而過——
巨大的培養罐、實驗室、營養液、穿著白袍的實驗人員、“牧神計劃”……還有,那培養罐中,無數個和他的春也麵容相似的小小少年。
像是實驗品一樣,這些少年如同被克隆出來的一樣,全都擁有著鮮豔的橘發和藍眼。他們靜靜地泡在培養罐的營養液中,緊閉著雙眼像是陷入了永久的長眠。
……這是什麼?!
這是,春也的記憶?!
*
眼睜睜看著剛才和自己打的有來有去的那個男人被吞沒,中原中也隻覺得意識一晃,周圍的一切便變成了一片純白。
低下頭,自己身上已經從剛才那身完全不符合他的白羽絨服,變成了睡前尚未換下的西裝三件套。就連禮帽都好好的戴在頭上。
這是一片隻有白色的空間。
純粹的,完全的,純淨的白色。
沒有風、沒有雪,更沒有十字路口和便利店之類的亂七八糟。周圍的空間裡,隻有一片極致的純白,荒蕪一片。
隻有白色。
“——中原。”
緩緩轉過身,看到眼前熟悉的人臉,中原中也咋舌:
“果然是你啊,淡島。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站在他身後的,正是淡島千秋。
麵前的白發青年,一如中原中也記憶中的那個不好相處的同事一樣。白發、綠眼,唯一不同的便是嘴角沒了平日裡,總是掛著的溫和微笑。
他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襯衣與黑褲,身後披著一床大大的棉被,鼻梁上多了一副黑框眼鏡,表情淡淡。
在他打量著淡島千秋的同時,淡島千秋也在打量著他——身高還是沒有長啊,真可憐。
淡島千秋平靜地說:“如果睡夠了,就早點醒過來吧。”
你該回到你自己的世界了。
夢的主人赤井秀一已經醒了,夢境早就不複存在,而這裡,是淡島千秋本人的意識空間。先前夏島津治賴著不肯出去的時候,就是呆在這裡的。
這裡沒有直播間、沒有其他事物,隻有一片純白。
中原中也:“醒?所以說,這裡果然就是夢裡咯?”
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發,頭疼道:“說的也是。淡島早死了,屍體都是我帶人打撈下葬的。怎麼可能真的再活過來?”
……他們居然還給自己下葬了?
真是寬容啊,森先生。
頓了頓,淡島千秋說:“那還真是謝謝你了。死在海底,我的屍體一定醜的難以入目吧。”
“你還是快點醒來吧。快點醒來,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何止是醜?你可不知道,當時屍體被撈出來的時候,你這家夥整個人都被泡的水腫了。你那幾個被你拐跑的下屬一看見,就哭的淚眼汪汪。”
想起當時鬼哭狼嚎的場景,中原中就有點煩躁:“對了,淡島。既然是夢,正好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我在意這件事很久了。”
淡島千秋:“問完就醒?”
中原中也:“問完就醒。”
歎了口氣,淡島千秋說:“好,那你問吧。但如果是叛逃的原因的話,恕我不能奉告……”
“——你當時叛逃後,明明可以直接帶人逃走、離開橫濱。以你的本事,在哪裡都足以立足發展。”中原中也說,“但是你卻回來了。”
他歪了歪頭,港/口黑//手黨的重力使乾部大人看起來十分疑惑:“淡島千秋,我一直很在意這個事情,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叛逃後,你為什麼要自己回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