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外室薄情 三月蜜糖 11962 字 2個月前

邵明聲音冷寒,望向顧香君的眼睛滿是憤怒惱火,衣裳全都濕透,貼在身上露出淺淡的肌膚,“要你用如此卑劣手段來對付,來置我於死地。”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顧香君拔高音調,但嗓音透出一絲心虛,“你做了丟人現眼的事,還有臉來質問我?”

邵明站在階下,素白的小臉仰視著她,“我問心無愧。”

她繞過顧香君,走到門口,驟然看見空曠的羅漢榻,被敞開的衣櫃,掉在地上踩爛的衣裳,她扶著門框,眸中猛地燃起火苗。

“我的東西呢?”

她克製著憤怒,聲音好似從胸腔裡迸發而出。

顧香君輕佻嗤笑:“臟東西不配待在這裡,我....”

“我的東西呢!”邵明忽然瘋了一樣,轉頭抓住顧香君的衣領,“去哪了,你把我的東西丟哪了?!”

顧香君被猝不及防的舉動勒的喘不過氣。

高靜柔朝著一眾奴仆吩咐:“趕緊推開她,把她趕出去!”

一群人蜂擁而至,連抓帶推,邵明死死揪住她的領子,仿佛感覺不到疼,她眼睛通紅,像發了瘋的小獸。

腳被誰踢了下,她滾落台階。

雨點打在她臉上,渾身上下的骨頭都疼。

她爬起來,顧香君被她那倔強瘋癲的樣子嚇

到,張著嘴喉嚨擠出幾個音兒:“趕出去,把她趕出去!”

羅袖舉著傘衝到雨裡,邵明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怒火未熄。

“姑娘,東西被扔到後街河裡了。”

銀珠和雲輕紛紛為她求情,蘭葉跪下去,“三娘子,你饒了姑娘吧,她不是有心的。”

馬廄裡傳出嘶鳴聲,就在眾人哀求顧香君的時候,邵明忽然拔腿朝馬廄衝去。

閃電劈開銀白,黢黑的駿馬載了個纖瘦的人影,隨著幾聲沉悶的馬蹄踏響,駿馬甩飛雨珠,衝出門去。

前後約莫一刻鐘,顛簸的馬車急急刹住,尚未停穩,車內人便躬身探出手來,長榮跳下車轅,正要去院裡叫人拿傘,卻見顧雲庭已然扶著車壁下來,雨水從頭澆下,他攥著拳,闊步跨進院門。

待走到正院月門處,看見羅袖等人站在廊廡外瑟瑟發抖。

他定睛掃了一遍,沒有邵明。

“二..二哥,你怎麼回來了?”顧香君還在擺架子,迎麵看見滿臉鬱沉的男人,她打了個冷顫,不覺壓低了嗓音。

顧雲庭睨她一眼,冷冷斜過。

“羅袖,邵小娘子去哪了?”

“她不守婦...”

“你閉嘴。”顧雲庭壓著怒火,咬牙切齒嗬斥顧香君,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他看向羅袖,又問了一遍,“她去哪了?”

羅袖撲通跪在地上,三言兩語將方才發生的事大略說與顧雲庭。

卻見顧雲庭臉色發白,嘴唇烏青,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乍一看去,陰森森的很是駭人。

顧香君此時才怕了,虛著心思解釋道:“二哥,真的是她做錯事,對不起你,我...”

顧雲庭拂袖離開,長榮趕忙跟上去,駕車,朝著後街方向狂奔。

天黑的看不清人影,馬車沿著河畔減緩速度。

顧雲庭撥開車簾,眯起眼睛仔細搜尋,水天一色,宛若打翻了墨盒,什麼都辨彆不出。

忽聽長榮驚叫:“郎君,不好,那裡好像是姑娘。”

顧雲庭順勢望去,奔流湧動的河邊,有個若有若無的人影,就在他使勁想要看清的時候,那人影就像枯蝶,縱身朝著河麵跳了下去。

萬籟俱寂

耳畔隻有一種嗡嗡的鳴響不斷盤桓擠壓,夜空電閃雷鳴,忽明忽暗的白光打在他慘淡的麵龐,他睜著眼,呼吸全無。

熟悉的窒息感,瞬間麻痹他的神經,他張著嘴,手和腳都無法動彈。

畫麵一幀幀**,就像無數道門在他麵前反複關閉。

倏地,定格。

京城剛下了場大雪,放眼放去滿目銀白。

樹枝上積著厚厚一層,隨著咯吱一聲脆響,枝丫斷裂,彈飛滿樹的雪沫。

他換了身寶藍色織金冬襖,簪金冠插玉簪,最後裹上銀灰色團花大氅,他很少穿鮮亮的顏色,這日卻打扮的異常俊美。

昌平伯府亂成一團,他才知道,宛寧留書出走。

那一刻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宛寧隻是出去散心,很快就會回來,或許她會在外麵住一段時間,等心情平複,她一定會忘了邵懷安,一定會重新開始,而他,就是她新的開始。

茫茫白雪覆蓋的河麵,水流緩緩,枯木枝子浸在冰水中,勾著一隻繡鞋。

他雙膝發軟,耳中長久的翁鳴,聽不到任何聲音。

宛寧被打撈上來時,隻剩一副骨架,被水裡魚獸啃咬的白骨森森,若不是手腕處殘存的金鐲,刻著她的名字,顧雲庭決計不承認不相信那是宛寧。

明明接她回京城時,他與她承諾,會娶她,一輩子待她如珠如寶。

她愁眉苦笑,卻也沒有立時回絕。

顧雲庭以為沒了邵懷安,宛寧便會重新考慮自己,卻沒想到她竟做出如此剛烈之舉。

河水泠泠,他如墜寒窟。

雷聲轟隆巨響,將他拉回現實。

長榮去找蓑衣,回到前頭時,才發現顧雲庭已經踉蹌著奔向河畔。

邵明找到物件丟棄處,她將擾人的綢帶解掉,躍入河中,她水性極好,但雨天水流湍急,視線不佳,她在河底憋氣尋覓,比從前都要費力許多。

水草上糾纏著衣物,巾帕還有各種布料,大大小小的瓷瓶墜入河底,她俯衝向下,摸索著從淤泥中尋找,胸口越來越悶,她儘力憋著呼吸,雨水漫灌,河流壓力巨大。

她不得不回遊上浮,待腦袋躍出水麵,她拂了把臉,聽見暗啞的喊叫。

“邵小娘子,回來!”

邵明看到雙腿邁進河裡的顧雲庭,她愣了少頃,睫毛上的雨霧很快模糊視線,她搖了搖頭,再度沉下水去。

“秦,關山,把她帶上來!”

顧雲庭咬著牙,目光灼灼凝視她消失的位置,那場雪仿佛蔓延到了今日,他渾身冰冷,宛寧那副枯骨充斥在他麵前,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喊了聲:“快去!”

關山擅於泅水,兩人一

左一右挾著邵明來到岸邊。

“你要尋死?”

“我沒有。”邵明扭頭看了眼河麵,語氣著急,“你們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的東西。”

“什麼東西比命還重要。”顧雲庭嗓音暗啞,音調沉肅,深邃的瞳孔中蓄藏著風暴一般。

邵明此時的衣著全貼著身體,肌膚透過薄薄的麵料一覽無餘。

關山和秦背過身。

雨水衝刷著地麵,河流咆哮而去。

邵明快要急**,“我的扇子,被他們扔進河裡了!”

顧雲庭眸色冷寂,反手解了自己披風,將邵明裹在裡麵,他沒有說話,雙手箍在邵明肩膀,就那麼陰惻惻的看著她。

“郎君,你鬆手!”

邵明想掰開他,顧雲庭忽然將她抱進懷裡。

冰冷的身體碰在一起,他勒的很緊,讓邵明透不過氣。

她推他,嘴中不斷重複“扇子”,然顧雲庭置若罔聞,他雖瘦拔,但手臂腕上極有力道,輕而易舉箍住邵明,似要摁進肌骨之中。

“彆死。”

“不要死。”

他口中喃喃,手上動作加重。

邵明想起嫂嫂的死因,登時明白過來,她拍打顧雲庭的後背,“郎君,我沒有想不開要自儘,我要我的扇子,我隻是去找我的扇子。”

顧雲庭略微鬆開,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緒,他沒有抬眼,冷聲吩咐。

“秦,關山,幫她去找扇子。”

“是!”

邵明亦要跟著過去,被顧雲庭一把抱起來,水流阻力大,他身子跟著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