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098(一更)(2 / 2)

他剛才說,公……公主?

其中一個僧人念叨著自己的打探任務,又對上了麵前這領路人和善的神情。

想到這是對方先提出來的話,他就此發問應該也不奇怪。

他便小心問道:“您方才說,公主?”

“很奇怪嗎?”張繼自打見到了青州營地內公主為他們謄抄姓名的那一幕,就已對公主心生幾分敬佩,在見到她當真

是毫不猶豫地跟隨出征,又讓那一度想要潛逃的趙文振給她組建通曉戰場知識的斥候後,更是覺得公主非同一般。

以至於他說出隨後那句話時候的語氣,竟是一點都聽不出其中有演戲誇大的成分,“公主乃是我大唐陛下與皇後唯一的女兒,地位尊崇,此番親至百濟督轄戰事。雖被長史勸去了熊津,也將大部分士卒一並帶去了,卻也沒打算放棄泗沘城周遭,以防此地的百姓繼續處在流亡惶恐之中。”

“此等人物蒞臨百濟,真可謂是百濟之福。”

張繼又道:“還要加餐嗎?公主征召之下帶來的軍糧不少,夠你們吃飽了再乾活。”

“要要要。”

那兩僧人一邊答話,一邊彼此對望,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幾分驚喜之色。

這位公主的到來到底是不是福不好說,但起碼有一點可以確定——

他們的這個探查任務是可以完成了!

難怪……難怪唐軍要選擇撤往熊津,因為那確實是個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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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其實還挺好奇,為何公主不乾脆說成是其餘貴人到來。”

李清月並沒有往熊津城去,而是秘密滯留於泗沘城中,此刻就行在這泗沘城的山牆之後。後頭的劉仁願發問之時,她正朝著東方的平原望去,將遠處的田地起伏收入視線之中。

當日劉仁軌提出由新羅其餘皇子對金法敏施壓,確保新羅能夠參戰,李清月便在同時提出了另一個想法。

正是“誘敵”。

對此她給出的解釋是,記載於李靖所寫的《六軍鏡》中有一個行軍案例,和他們此時所麵對的有點相似。

說的是李靖早年間跟隨河間王一起征討輔公佑,彼時輔公佑分出了水軍二萬,截斷江口,在江邊築城而守,又令兩萬陸軍扼守當塗南路,造柵欄結寨,堅固非常。

將士們都建議,讓李靖直接放棄和這兩路抗衡,直取身在丹陽的輔公佑。

李靖卻說,既然那兩路兵馬都是精銳,輔公佑本人的隊伍更不可能好應付,萬一我軍被阻攔在丹陽,到時候就是腹背受敵的局麵。還不如乾脆趁其不備地來攻破城柵,以圖逐個擊破。

他總結道,兵法之中最忌諱的,就是在無法明確情況的時候還非要分兵作戰。

眼下二麵有敵,又何嘗不是這樣的局麵。

不錯,那百濟反叛軍因為少了倭國的支援,和輔公佑的分兵還是大不相同的,就連李清月此前和劉仁軌在分析局勢的時候都覺得,可以姑且不管這一路。

但眼下新羅國中生亂,恰恰助長了百濟勢力的底氣,為何不將計就計,先除此內患呢。

到時候他們支援高麗不必再有所顧忌,對戰場局勢更為有利才對!

至於如何讓那百濟叛軍上當,自然得乾一些“示弱”的舉動。

不過這種示弱可不能墮了己方的士氣。

就像鬼室福信和黑齒常之等人所以為的那樣,退往熊津,在好處和弊端上

可以相互抵消,隻能說是決策傾向於先解決哪一方的問題,而非是當真有膽怯之心。

至於為何如此果斷地以公主身份告知……

李清月轉頭回道:“在出征之前,營中將士便是人人都知安定公主,那麼無論那頭的人要以何種方式探查,最後得到的都會是我所希望達成的結果,此為其一。”

“其二的話,那不是應該感謝新羅、倭國的國情嗎?”

新羅的第二十七、二十八代國主均為女子,且在任上均有不錯的政績,倭國傳到如今也出過了兩代女大君。

雖說中原那邊沒有這等習俗,但反正隔海之間相距甚遠,誰知道這位安定公主在國中到底是個什麼地位,用公主之名也無妨。

更何況,李清月也絕不可能讓這份“貴人”之名,落到諸如李弘李賢等人的頭上。

反正她都已經將跑路出征上報給阿耶了,總得允許她用本名作戰吧。

陛下都沒把阻攔的書信送到她麵前,那不就得算是默認?

李清月相當坦然地想著。

她扶著這有些斑駁的城牆,望著山下模糊的景象,嘀咕了一句,“就是不知道,那些百濟叛軍到底什麼時候能上當了。”

同時有老師在旁指導,再加上衛國公李靖的教材,李清月對於戰場實踐有著非同一般的興趣。

山下的那些收攏當地民心的舉動都出自劉仁軌之手,這軍隊的布置便是由她一點點研究整飭了。

寫在兵書之中的軍營布置和攻防器具的籌備,都在她和劉仁願這位守軍將領的交談中一一敲定,讓她越發明白,兵書上所記載的東西和實地的應用之間還存在多少區彆。

這也讓她越發想要看到,這出誘敵之策能否驗證李靖專門引注的那句話。

以正合,以奇勝。

她剛想到這裡,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快步跑過山城的階梯,正是朝著她所在的位置而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被她邀請作為斥候親衛的趙文振。

手上的傷殘並不影響他腳步穩健,快速奔到了麵前,“公主!山下有消息,張繼說,是百濟叛軍的探子到了。”

李清月連忙應道:“走!帶我去看看,問問具體的情況。”

她和後頭的幾人打了個招呼,便先一步往前去了。

同在此地的劉仁軌和劉仁願等人都沒跟上去。

眼下並非作戰之時,公主想要再做出什麼行動,在有侍從守衛在旁的情況下不會遇到危險,他們也不必真將人當做是什麼易碎品來看護。

限製太多,對於公主的成長也沒什麼好處。

不過在目送著李清月的身影消失在層疊的山牆之間時,劉仁願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我現在方知,陛下為何放心將公主派遣到此地來了。”

有頭腦,有魄力,還有行動力,哪是年齡能夠拘束得住的。

隻是當他這話說出的時候,他卻發覺劉仁軌正在用一種稍顯微妙的目光打量著他。

劉仁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說錯什麼了嗎?”

劉仁軌:“……”

嗯,這要怎麼說呢……

他盯著這個被阿菟誤認為是他兄弟的家夥許久,也突然明白,為什麼他會被留守此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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