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100(二合一)(2 / 2)

趙文振剛要跟上對方的腳步,又忽然停了下來,“不,你去。”

那人訝異,“那你呢?”

趙文振答道:“對方看似中計,行事卻還很是穩重,難保在後頭不會再有後備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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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一部分繼續守這一路,你帶著幾個人一起送信回返,再讓一部分人跟在他們的隊伍周遭,確認一下他們生火做飯用的灶有多少,馬匹喂食後的痕跡又是如何,再驗證一番人數。”

當他說完這一切的時候,他瞧見他那同伴深深地朝著他看了一眼,似乎是對他這個新入行的斥候頗有幾分敬重之意,這才說道:“好,就按你說得辦。”

該當慶幸的是,黑齒常之的謹慎讓他沒選擇直接千裡奔襲,而是穩步推進,一如他在山地戰中的建造屏障堡壘做法,這才能讓他們有機會搶先於對方數天,先一步將這軍報送到安定公主的手中。

當李清月聽得那位斥候將實情告知後,既為趙文振刺探軍情的大膽捏了一把冷汗,又為這份抵達她麵前的情報而覺心中振奮。

她的誘敵之策起到效果了!

這無疑是證明了,她這兵書沒白看,她此前經曆的種種政鬥也讓她越發熟練於把握敵方的心理。

不過兩軍交戰之中,斥候的交手可以玩點花招,真要到正麵戰場上,還是比拚的硬實力。

李清月吩咐道:“將消息用最快的速度送往熊津城。”

送到劉仁軌的手中去。

黑齒常之帶出的兵將數量頗多,或許對她來說不是個好消息,對劉仁軌和阿史那卓雲的那一路,卻絕對可以算是。

所以那邊也可以發起行動了。

至於她這一邊嘛……

此時距離那兩個僧人內應逃離,已經又過了四天,在這四天之中,泗沘城沿著山勢分布的山牆之後,各處防禦工事已陸續就位,甚至可以說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等著黑齒常之上門,給他一個驚喜了。

隻是想到這出防禦工事的加固終究還是臨時產生的想法,若真遇上合格的強兵,估計還是容易被搗毀,她又不無遺憾地感慨了一句,“這守城要務若是能得到大安縣公的相助就好了。”

哪怕是李唐名將,在攻城守城之中也免不了需要依靠“科技”——特指古代的工程學。

就比如說,昔年太宗皇帝遠征遼東之時,就帶上了這樣的人才。

也就是被李清月稱為“大安縣公”的閻立德。

或許他那個弟弟閻立本,因為繪製了淩煙閣二十四功臣圖和秦府十八學士圖等畫作,要更為人所知。

可當李清月身在戰場上的時候,還是更想得到閻立德這樣的人才。

高麗之戰前,正是他在洪州督辦建造了五百艘大船。也同樣是此人在唐軍翻越泥濘的大遼澤之時,主持修建了二百裡野戰橋,確保重兵順利推行過境。堪稱是一位軍事工程的好手。

可惜啊,不僅此人已經在數年前病故,就連繼承了他不少本事也有遼東戰場參戰經驗的兒子,現在的官職也是——

太子右典戎勳府

郎將。

太子李弘的屬官。

李清月忍不住鬱悶了一下,覺得李弘又沒在行軍作戰,真是對這種將作人才的浪費。

可想想現在感慨此事也沒什麼用,又將目光收回了眼前。

就聽劉仁願說道:“公主不必這般唏噓,在這泗沘城中所做的,已經足夠了。”

劉仁軌走後,劉仁願必須擔負起戍衛公主的責任,跟她之間的往來比起之前還要多一些。

而越是和這位早慧的公主交流,他也越發確信,對方並不僅僅在士卒之中的聲望不小,很適合做個督軍,還有著非同一般的軍事天賦。

李清月自己可能隻覺得她是在揣測人心,劉仁願卻是眼睜睜地看著她如何在將防禦工事的兵書說明,變成活學活用的東西。

就比如說軍中的角弓弩隊伍,在遴選士卒的時候是有一番先決要求的,那就是四發三中,比起二百五十步的步兵弓弩距離要稍短,但精度要求更高。

因山城居高臨下的位置,李清月果斷選擇了以這種弓弩為核心,組建殺敵防線。

又以臨時堆壘的石牆沙袋改變了原本的上山路徑,讓這些弓弩手能更有效地利用起此地的掩體。

再便是那山下的半月城防線。

恐怕就連在山下務農的百姓都不知道,這道曾經的都城城牆就在他們的眼前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以至於劉仁願覺得,自己嚴格遵從了蘇定方所說的守城方針可能是對的。

畢竟他現在的表現還不一定比得過一個八歲小孩。

這聽起來是挺悲傷的,但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他唯獨能比安定公主擅長的,竟好像就是實戰衝鋒了。

他連忙說道:“對了,等到那黑齒常之到來,請公主先入王宮之中躲避。戰場之中刀劍無眼,公主隻有皮甲護身,終究還是有些不妥。”

“誰跟你說我隻有皮甲的?”李清月回道,“青州折衝府庫中有一件多餘的明光鎧,被我給一並帶來了。”

“那鎧甲的尺寸和明光鎧的圓片確實和我不太吻合,不過反正明光鎧這東西您也是知道的,整個鎧甲都是由甲片組成的,所以這幾天我已經讓營中的工匠給我改出個能用的鎧甲出來了。”

“……”劉仁願卡殼了一瞬,“公主不用我來保護?”

李清月答道:“不必,您隻需要做好另一件事就行了。”

劉仁願聽著李清月接下來的幾句話,想了想還是先答應了下來。她說的不錯,隻要能將那黑齒常之擊敗,她不會遇到致命危險。

那年輕的小公主則是繼續望著下方的山坡石牆,在摩拳擦掌中準備再多做幾個準備,讓來客感受一下唐軍的熱情。

至於老師那邊在收到消息後的反應……

她這個做弟子的都已是如此了,做老師的可不能真隻是在等學生青出於藍。

她相信,阿史那卓雲也絕不會錯過這個立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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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傍晚,在熊津城中便行出了一列腳步齊整的兵卒,一直朝著城池的西麵行去,直到抵達海岸邊。

在已經徹底深沉下來的夜色之中,沿海停泊的船隻上,那一支支點起的火把,好像就是這些行將出征將士的指路明燈。

阿史那卓雲和劉仁軌一並站在那為首的船隻之上,將這些士卒的表情看在眼中。

尤其是距離火把更近,馬上就要登船的那些。

他們一度被用於迷惑敵人而調遣北上,來到這早已被廢棄的熊津都城,本以為要等到高麗戰場傳來信號才會有他們出征的機會,哪知道現在卻忽然在另一處戰場有了他們的用武之地。

他們要先行解決百濟內亂,趁著對方老巢空虛攻破任存山大寨!

這聽起來簡直令人熱血沸騰。

阿史那卓雲都不由緊握住了手中的彎刀,哪怕在實際作戰之中她不會選擇用這個武器殺敵,但並不妨礙她在此時試圖通過這個動作讓自己獲得更為堅定的作戰信念。

“任存山上隻剩下了百濟皇室鬼室福信,僧人領袖道琛,以及將領沙叱相如,精兵還少了四千有餘,憑借著我們這邊的兵力,隻要選好進山的方位,必定能將那鬼室福信給擒獲。”

卓雲低聲念叨,“扶餘剩下的那位皇子扶餘豐還在倭國地界上,國中還能做主的皇室子弟也就隻有一個鬼室福信了。他若在手,任存山叛軍勢力名存實亡。劉先生,是這樣嗎?”

劉仁軌沒有回答,卻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阿史那卓雲可以發誓自己並沒有看錯,這位本該是頭一次上戰場的熊津都督府長史,在將士登船的這一刻也握緊了自己腰側的佩劍,將老當益壯詮釋得淋漓儘致。

他可能並沒有他臉色表現得那樣平靜。

夜色裡的航船既可憑借著海岸線的指路,又有那航海羅盤的輔助,足以確定要在何處登岸。

當最後一名將士登上船頭的那一刻,登船舷梯陸續收起,在夏日的夜風中船帆升起而後被吹到鼓脹的瞬間,發出了一聲砰響。

這聲音甚至蓋過了劉仁軌說出的那一句“啟航”,成為了船隻出行的信號!

立功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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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的白天,當船隊緩緩停入一處隱蔽的港灣,當黑齒常之的軍隊繼續往前推進的時候,身在洛陽的武媚娘也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來人正是洛陽元氏現任家主元義端。

就算不聽此人上門來的說辭,也並不難猜出,他是抱著什麼想法前來此地的。

青州刺史元神霽似乎是因府兵問題招來了陛下的不滿。

但與此同時,曾為大理寺卿的元恪卻奉命持節巡視河南道。

元義端怎麼說也是曾在朝中做過官的,還一度乾到了魏州刺史的位置上,雖因才學平平不能再進,可他年事漸長,對於朝中的人情世故卻看得明白。

他當即意識到,這一道委任不簡單。

再打聽到元

神霽曾經和皇後所出的安定公主打過交道,而元恪出使則是由皇後建議之時,元義端憑著直覺猜測,皇後恐怕另有話說!

有些時候,光靠著自己去瞎猜是沒用的,還不如直接找上門去問個清楚。

如今的皇後權威日盛,也不像是能被他們隨便敷衍過去的樣子。

恰逢陛下因苦夏的緣故,乾脆又從洛陽宮中搬遷到了合璧宮居住,繼續讓皇後協助打理政務,元義端要登門拜訪,也不必非要想辦法拜謁後宮。

得到了皇後的準允,元義端在下首落了座。

他人已不複年輕,倒是仍能看出幾分風姿不凡,讓武媚娘不由對其暗讚了一聲。

洛陽元氏子弟大多沒有太位高權重的,畢竟其身上流有北魏皇族的血,總是要令人戒備一二的。

可其中培育出來的英才人物倒是當真不少!

武媚娘怎麼看都覺得,比起已經被她棄如敝屣的武家,比起不知所謂的弘農楊氏,這洛陽元氏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或許更適合於她拉攏。

她如今也有了這樣的資本。

元義端舉起了手邊的杯子,又朝著皇後行了個禮,“承蒙皇後殿下福澤,洛陽方能為東都,我洛陽元氏憑此再多幾分門庭顯貴,不知近來洛陽城內外可有何事,是我元氏能幫得上忙的?”

這話問得倒是很巧妙。

武媚娘心中玩味一笑,開口答道,“夏日風雨將至,洛川再有興修之事,不知元氏家中可安好?”

她這話也沒說錯。

七月的海上多出風浪,這洛陽地界,也已是到了即將落雨轉涼的時候了。

隻是這話問的可不是元家祖宅,而是這李唐王朝之中的洛陽元氏命脈。

元神霽的罪名可大可小,權看這位皇後殿下打算如何處理。

元恪能否從大理寺的位置往實權官職轉換,也權看這位皇後殿下隨後的諫言。

那麼,元氏既在洛陽,該當看誰的臉色行事,也已再清楚不過的了。

元義端在心中歎了口氣,隻覺這位皇後要往前朝再進一步的意圖,就擺在麵前了。

按說,這不是個尋常皇後該有的表現,可當天子都不在意此事的時候,他好像也不必有這樣多的疑慮。

直接做出選擇就是!

不過,這還真是風雨欲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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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月在山頂的堡壘處又走了個來回。

這是自她收到黑齒常之出兵消息後的第五日。

陸續傳來的斥候探報讓她可以確定,對方最遲在今日就要抵達泗沘城周遭。

因半島之地獲取海魚不難,百濟士卒中的夜盲症情況不嚴重,所以她必須做好黑齒常之會趁夜來襲的準備。

隻是在她經由了夜間的小憩恢複了精神到白日將至,也還沒有任何一點動靜傳來。

讓她險些覺得是斥候的探報出現了問題。

她抬眼朝著天邊看去,正見今日天光晦暗,陰雲翻滾得像是要降下一場雨來。

再往下方看去,其實早已到了一日之中的勞作之時。那些才做過戶籍登記造冊的百濟民眾已陸續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隻是從她所在的高處往下看去,隻能看到這些人縮小成黑點的身影。

可也就是在此時,她忽然看到在遠處閃過了一道彩色的信號。

不,不是一道。

而是一處又一處的赤色彩旗,像是一種無聲也無煙的烽火,在她的視線之中快速逼近。

轉眼之間,已舉起到了第三道防線的高度。

那足以讓她確信,這不是她出現了眼花的症狀。

而是——軍旗為號!

赤色代表南方,士卒接連舉起赤旗傳遞信號到她的麵前,也正是敵人自南方而來的意思!

李清月當即站直了身子,一把扶在了山牆的石緣之上。

在這一刻,她腦中所有的困意都被丟去了九霄雲外,隻剩下了一個聲音。

“來了!”

黑齒常之率領的百濟隊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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