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005(2 / 2)

鎮紙重新落在桌案上的時候,發出了一聲輕微的碰撞聲,恰好與那燭火爆出燈花的聲響同步。

武媚娘語氣堅定,“對,跳出去!”

“陛下比之嬰孩,能做之事多出不知凡幾。以臣妾看來,待另造了一架新床之後,老的那張還怕太難對付嗎?”

“至於要跳到何處去?”她倏爾停住了話茬,見李治已有意動,這才接了下去,“您心中有數的事情,還問我做甚。”

接下去的話,可不應當是一個“昭儀”說的了。

李治既非庸主,自有自己的決斷。

……

另一頭的安仁殿內,躺在大床上的武清月打了個哈欠。

雖說母親已經大方地將這床送給了她,作為她的所有物,但難保不會有宮人得了安排要再試試,為何會突然有這等嫌棄小床的巧事。

所以還是再醒一陣子為好。

性命攸關,再謹慎也不為過。

夜色漸深,這安仁殿外早已無有走動的人聲,倒是從黃昏之時已開始落雨,在此時便成了淅瀝打在屋瓦之上的聲響。

也不知道是因武昭儀入宮後接連有孕生子,需避讓寒氣,還是因陛下常令昭儀伴駕,安仁殿位於宮妃居所之中最靠南端的位置,距離太極殿方向不遠。

既避開了宮中四處湖泊以及幾處山水池,也就少了些雨落池塘之聲。

但這並不妨礙此地與整座禁宮有著相似之處。

以太極殿為核心的大內禁宮地勢低窪,極易積攢潮氣,到了春夏雨季更是如此。

有炭火驅寒,也免不了乾冷轉為濕冷的不適。

若非如此,李治在風疾日益加重後,也不會選擇繼續修建大明宮,隨後將大明宮作為新的政治中心。

故而在宮門落鎖之前,隔壁偏殿之中又多送了一籠銀絲炭和兩床兔毛填塞的絲綢被褥,防止才痊愈的李弘又再度為寒氣所侵襲病倒下去。

可奇怪的是,比他更年幼的武清月卻並不覺得有多冷。

她在被褥之下動了動指尖,發覺今日比起昨日,手指的抓握力還更強了一點,就連視線也清晰了不少。

就好像是有一種特殊的生命力灌注進了她的身體裡,讓她得以不完全受製於這嬰兒身體的孱弱。

但武清月也沒法確定,這到底是好體魄從母親那裡遺傳到了她的身上,還是係統在倒計時時間增加後,給她提供了便利。

她呼出麵板,上麵已和先前有了區彆。

兩行字羅列在前,總算沒有了那等壽數將儘的迫在眉睫。

【領土:宮廷禦製嬰兒床一架,紫檀木千工匡床一架。】

【能量值:70+2+(-

4)(每日減少能量值1點)】

她此前的猜測果然沒錯!第一個數字代表的,正是她所擁有的“領土”。

因新得的匡床在麵積上約莫是那嬰兒床的六七倍大?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便被額外加上了60日的壽命。

折算下又已過去的三日,最後剩餘68天。

就算去掉那個動輒起伏的“2”,也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為她的下一次行動做好準備。

雖然到了兩個月後,讓一個三四月大的嬰兒去占據領土,依然荒唐得很,但在這宮廷之中,兩個月能發生不少變化了。

這就足夠了!

反正她又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

眼下希望她活著的人,並不在少數,她總能迂回找到幫手的。

像這殿中就有不少。

不過許是因為她已有一陣子未曾發出動靜,留守殿中的宮女已不再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轉而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澄心和桑寧的年歲最小,卻最是聰慧,頗得武昭儀看重。

所以除卻安仁殿中灑掃用餐的雜務,閒暇之餘,二人還有些識字的課業。

可惜宮中的內文學館還輪不上她們去進學,也就是在這夜間閒坐之時,疊上兩副花箋,對著燭光之下的稿本抄錄。②

武清月靜心聽去,還能聽見幾句壓低了聲音的誦念,隱隱綽綽的,好像正念到“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後麵是什麼?

是重複回來之後的“采蓮南塘秋”……

一時之間,宮人絮語輕幽的江南采蓮,夾著雨聲,竟成了絕佳的助眠伴奏。

她聽得眼皮開始發沉了。

她本也困得很,隻支撐了小半刻,便已真睡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靜謐寧和的氛圍更容易催生夢境。

她夢到自己坐在那棲於窗前的烏鵲背上,自帝都長安的上空擦過,倏爾有一疊文稿像羽毛一樣落在她手中。

她小心地將其翻開,卻見上頭第一頁寫著一行“鵝鵝鵝”。

武清月怔楞了一瞬,這才想起,好像駱賓王是已經出生了,這首詠鵝也在七八年前被他寫了出來。

但,初唐詩歌不當以這首開篇才對。

可她絞儘了腦汁,也沒想起在詠鵝之前的唐代詩歌有哪些。

原來是她自己沒文化,那沒事了。

好在後麵的她記得不少。

然而沒等她翻開下一頁,忽然有一陣勁風將她從那鳥雀的脊背上吹了下來,硬生生摔在了地上。

再沒有比這更氣人的夢境中斷了。

她倒是沒有像夢裡一樣地真摔在地上,可這驚變之下,她的額角還有些突突直跳。

更糟糕的是,她尚在昏昏沉沉間,甚至沒分清此刻殿中到底有何人,母親又有沒有從立政殿回來,她就已聽到了殿中匆匆走動聲裡,響起了一句高聲的通報。

“皇後殿下到——”

皇後殿下?

武清月猛地驚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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