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041(二更)(2 / 2)

前者是為了方便更換船隻,滿足不同河道運輸條件的需求,後者則是為了將船隻所運載的糧草送抵城市之中。

那麼在大河的三門峽水道處專設兩處糧倉,就是有悖於此前設置邏輯的。

但它可行嗎?

或許是可行的!

這其中最大的一個問題,隻在於山路的那一段能否走通。

劉仁軌說是說的無法下一個定論,但彆忘了,他出自門下省。

自任職到如今,他親眼見過的官員上書數量遠非尋常人可比,所以關於中條山南麓的情況他也有所耳聞。

他隱約記得,這座山脈北坡多斷崖,南坡卻要相對和緩,確實有走通的可能性。

劉仁軌深吸了一口氣。

說起來,他原本是在做什麼來著?好像是在教導學生地理信息……

怎麼就歪出一個漕運方案了!

“老師?”李清月見他發愣,又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劉仁軌這才收回神思,答道:“若如公主所說,能試一試,隻是在細枝末節處還需有專人評估,再必須征得陛下同意,而後交由戶部核算開銷,有了這些才能繼續討論。”

這件事要做,涉及的州府人員都不在少數,並沒有暢想提出得那麼樂觀。

聽他這麼說,李清月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劉仁軌的話其實沒有說錯。這種能讓人吃飽飯的事情,確實是謹慎一些處置為好。

可問題在於,總有些人是等不起這個推敲和建設過程的。

更麻煩的是,她雖是個公主,年紀卻還是太小

了,身邊除了兩個侍衛之外,就隻有宮女可用了,根本沒有一個可以派遣出去實地考察的人。

在執行計劃的第一步就被卡住了。

若是劉仁軌是那等實權官員,或許還能有幾l個指派出去做事的人手,偏偏他又不是。

不過李清月也隻苦惱了一瞬,就又朝著劉仁軌問道:“您沒法越權上書諫言此事對吧?”

“正是。”

“行。”李清月也不糾結這個,“我去找阿娘。”

既然她還沒法乾的事情,那就先去找家長。

反正她是公主,當爹媽的又都是聰明人,那搞那麼多兜兜轉轉的乾什麼。

她當即叫停了馬車,便抱著那做足了標注的地圖,在卓雲的開道下匆匆往前車去了。

但說是說的隻找阿娘,因皇後與陛下同在一車之中,李清月在認真上報的時候便連同著跟李治一並說了。

這可把李治驚得不輕。

他有點恍惚地揉了揉額角,有一瞬間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這是諫議大夫在給你授課的時候你推出的想法?”

“不是我,是我們。”李清月嚴肅糾正道。

這是兩個打破常規的想法合並在一起,才有了這樣的結果。

也是因為劉仁軌的授課才有了引發思考的機會。

不能隻歸功給她一個人。

李治隨即就聽女兒L又說道:“阿耶,我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您能不能讓人去看看,這裡能不能走通一條山路。或者,您再分撥給我兩個人手,我讓人去查驗這件事也成。”

李治問她:“這兩者有區彆嗎?”

李清月答道:“當然有啦。若是後者,我就當以公謀私,再為自己找兩個侍衛了。”

武媚娘在旁繃了繃唇角,才沒讓自己在阿菟理直氣壯貪墨人手的時候笑出聲來,打斷這一大一小之間的對話。

她端詳了一番李治的神情便猜測,當他從阿菟給出的建議裡繞過彎來,不會看不出,這個想法是當真有可行性的。

若此法能成,關中的糧食壓力固然還是會受限於運輸成本,卻起碼能比先前的情況好上數倍。

李治也果然在沉吟了片刻後答道,“此事我讓人去確認,若真能一試……”

“我給你、宣城還有諫議大夫各記一功!”

以他現如今的行動力,隻是這等實地視察的小事,根本不需其餘流程,就可以直接令騎兵數人當先往東而去探查,屆時折返回來與他們會合就是。

若車馬已入北崤道,便讓他們追著儀仗隊列經行留下的痕跡趕來。

以李清月看來,後麵的那條會合方式,看起來還要更靠譜一些。

她所猜測的也並沒有錯。

當那幾l位被李治派出的屯營飛騎重抵禦前的時候,他們這支前往洛陽的隊伍,都已快到澠池境內了。

就是那留下“澠池之會”典故的澠池。

李治聽得下屬奏報他們粗粗嘗試的

山中行路,雖未曾在侍從麵前明言,臉上卻閃過了一抹喜色。

好得很!

?本作者千裡江風提醒您《[大唐]穿成安定公主怎麼辦》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以侍從們所嘗試的那樣,要在山中開鑿出一條起碼能令糧車通行的道路,是有成本,但比起讓糧食全部走陸路,或者不計水運沉船的消耗執意運來,這個成本要小得多!

在將李清月重新叫到他麵前的時候,他直接一把將女兒L給撈了起來,朗聲笑道:“阿菟,你可算是立了個大功了。”

小孩子敢想敢做未必就是壞事,看看他女兒L的這出表現,誰能想到,提出這一建議的孩子到如今才隻能算四歲。

而這一件事的分量哪隻是童言無忌。

那將會是他暫居洛陽後的第一項議事!

意識到自己有些喜悅到失態,李治忙將女兒L放下,轉而問道:“宣城與諫議大夫那兒L的獎勵姑且不論,阿菟,告訴阿耶,你想要什麼?”

李清月歪著腦袋,像是極認真地想了好一會兒L,方才說道:“阿耶能不能先告訴我,之前您找玄奘法師是要做什麼?”

“怎麼想到問這個?”

李治本以為會從她這裡聽到一個更有實在意義的獎賞,卻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

但思緒轉圜間他又覺能講得通。

為防那修繕天津橋的詔令讓僧侶不滿,在行路途中就搞出些變故來,李治在將此事告知於玄奘的同時,也讓他和媚娘都對其把守口風,所以阿菟確實是不應該知道此事的。

或許是因當時她正留意著這個方向,又對於玄奘這位高僧有著極大的好奇心,這才讓她有此一問。

李治琢磨了一番剩餘的路程,想著就算因阿菟不慎說出去了,也沒什麼大礙,還是選擇解答了這個問題,“我有意讓他率領手下僧侶修繕天津橋。”

天津橋啊……

李清月確實不曾從母親那裡得到解答,但旁敲側擊間總能猜出點來。

現在李治這一說,則讓她證實了判斷。

這樣一來,她隨後要說的話,也能說出來了。

她原本想著,若計劃可成,她就從李治這裡求得一處宮室,讓她能順理成章地活到繼承實封食邑的年齡,免於自己的生存危機。但在深思熟慮之後,她又覺得自己不該如此短視。

所以她給自己換了個訴求。

這個訴求,她也早已在李治麵前說出前,跟阿娘商榷過了,這就讓她在出聲時多了幾l分底氣。

“我能不能向阿耶求個恩典——”李清月努力朝著李治露出了個賣乖的笑容。

“您看呀,讓玄奘法師去督辦修橋這事兒L,也太浪費了!我前幾l日才聽老師講過他的本事,對於這樣的人才,要麼繼續翻譯經文,要麼修訂大唐西域記,怎麼能用在修橋上呢。”

李治越看越覺得她這表現有意思得很,便也同樣正兒L八經地問道,“那你覺得,誰更合適於這個監工的位置呢?”

李清月伸手朝著自己一指,“我呀!”

要不是李治沒在

喝茶,隻怕當場能因為這一句噴出來。

他咳嗽了兩聲,努力讓自己的音調顯得正常些,“這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了!”李清月努力跟他掰扯,“阿耶你想,老師本應當帶著我在長安走街串巷、體察民生,結果因為您要往洛陽來,我這上課的地方都去不了了,正好讓老師換一個方式授課。”

“不能說我驕傲自滿,之前那講解山川地圖都能有所得,我督辦建橋之中說不定更能有收獲呢。”

哦對,劉仁軌還能盯著。

說不定阿菟去辦事的話,媚娘也能幫著把關。

李治琢磨了一番,發覺這其中還真有些可操作的空間。

又聽阿菟說道:“您再看,我手下有見識的人也有兩個,一個便是阿耶給我選的護衛唐休璟,一個就是鄧王借我一用的典簽盧升之。我是不懂建橋文書,但他們看得懂,對不對?”

李治點了點頭,阿菟這話說得也很體麵。

李清月掰手指繼續數道:“第三,若是那些僧侶在建橋之時不聽詔令,以玄奘法師慈悲心性必定不舍得對他們重罰,可我就不同了。”

她試圖挺胸叉腰以讓自己顯示出幾l分氣勢來,奈何年紀實在太小,看起來還是一團孩氣。

說出的話倒很是斬釘截鐵:“我是阿耶的女兒L,是大唐公主,而且——”

“我這年紀可以不講道理!”

李治不由一震:“……”

糟了,那第三個理由一出,他居然真的覺得這份不靠譜的委任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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