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要是抽中,那學生脖子和腦袋能直接分家,學生眼裡的恐懼逐漸放大,隨著電磁鞭靠近,整個麵容都扭曲了起來。
時寒到底是半小時前把這群新生比喻成向日葵的人,小孩子不聽話,打兩百頓就好了,倒也不用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他把那名學生踹了出去,自己慢了半拍,被電磁鞭的末梢燎了一下腹部。
“嘶——”
半截身體都痛麻了。
嬌氣的鮫人被偷獵者抓捕的時候,真的沒有痛哭嗎?
時寒心裡想著事情,動作速度絲毫沒有因疼痛而減緩,他劈手把電磁鞭從王佳義手裡奪了過來,“啪”地一下在他耳邊甩了一個炸響。
王佳義驚呆了。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仿佛感覺到死神在自己耳邊吹了一口氣!
下一秒,時寒關掉電磁鞭的開關,金屬棍狠狠地抽在他臉上!
王佳義猝然飛了出去,猛地摔在牆上,灰白的牆灰簌簌落下,王佳義掙紮了兩下沒能爬起來,“哇”地一下吐出了半顆帶血的牙。
龍族天生好戰,這幾名軍校生隻夠他熱身罷了。
時寒覺得,身體裡沉寂了一段時間的血脈之力,又開始橫衝亂撞,迫切地想找一個突破口,一次性宣泄出來。
趙懷陽是最早倒下的一批,相反傷得沒那麼重,他見少年渾身帶著森寒之氣朝他走過來,頓時一股寒意直衝腦門。
趙懷陽哆哆嗦嗦地說:“我我我……我是十六區的!我是!真的!我也是斯裡蘭人!”
他心想,這小子受到斯裡蘭的資助,應該會給幾分麵子。
誰知道時寒一聽見後,臉色更黑了幾分。
每個群體都有人渣,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撞到時寒手上,讓他不清理門戶也是不可能的。
時寒把玩著手裡的棍子,臉上笑容始終和煦如巷外的驕陽,然而任何光線都無法照進那雙湛藍冰冷的眼睛。
趙懷陽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荒誕的念頭:他是從地獄裡來的人。
他的齒關不受控製地上下打顫:“斯裡蘭王對你那麼好,你、你不能殺、不、不能殺……”
趙懷陽的瞳孔驟然縮緊如針,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少年俯身而下,遮住了他能看清的最後一絲天光。
趙懷陽都如篩糠,電磁的焦味近在咫尺,他腦子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隻有眼睛看見對方的嘴唇輕輕闔動:
“在斯裡蘭,我就是王法。”
**
巷外傳來一陣騷動聲,教務處主任周廣海帶著學校安保隊伍前來維護秩序:“乾什麼乾什麼?不要圍觀!回學校去!聽見沒有!”
說是學校安保隊,實際上都是正兒八經的退伍教官,一個個腳步聲沉重得仿佛戰場擂鼓。
堵在巷口的學生們一哄而散,卻都沒有走遠,一步三回頭地探看那條沒有監控的小巷弄裡的動靜。
周廣海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他早就集合了安保隊,就等著有學生告到他麵前來。
說起來,這主意還是周廣海給王佳義出的:跟蠻族獸人打,贏麵實在有限,真搞個百人車輪戰,就算贏了說出去也難聽。
不就是想讓他退學麼,讓獸人孩子入讀軍校,本來就有家長對此感到不滿,校規幾百條,隨便犯幾條,學校就能直接出麵讓他退學。
斯裡蘭那邊也不能說什麼,畢竟不可能讓獸人威脅學生的安全。
最近星網上爆出好幾例獸人無法適應社會的事件,再多爆一例人們也隻會覺得“果然是這樣沒錯”。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最有效的。
周廣海是帝都周家的旁係宗親,旁得不能再旁了,所以沒能進入政府部門,而是在一家軍校裡擔任教務處主任一職。
他深知自己不是什麼大人物,唯一的價值就是幫周家打通一些關係,同樣的,周家也會保證他在學校一路升遷順利,讓他和家人有較高的社會地位,甚至周廣海的女兒還能找一個不錯的親家聯姻。
世家大族就是這樣,充滿了各種考量和算計,但關係緊密。
王佳義這名世侄的實力還可以,專業內算中上遊,但真的想要進入軍部,在學校至少得是萬裡挑一的水平。
萬裡挑一,起碼也得連雲秋那樣的才行。
差是差了點,但是運作幾年還是有希望的。
開學前周廣海就被打了招呼,讓他照看著點王佳義。
王家雖然不是貴族,卻是三區的土財主,家裡有礦的那種,想進一步穩固自己家族在帝國的地位,因此和周家走得很近。
周廣海當然義不容辭,接到消息後火速趕往事發現場,刷新德盧斯軍校安保隊效率的新紀錄。
無非是小孩子打打架,軍校生個個皮糙肉厚,不僅會打人,還知道怎麼挨打才不傷到要害。
屆時周廣海隻需要帶領安保隊到場做個證,就可以直接向學校提出將獸人學生退學的事了。
剛好校長這兩天在處理約塞星的問題,日常事務由副校長代職,副校和周家也是有點關聯的,流程很快就能辦好。
於是當周廣海一臉正義地出現在打架現場時,他看到的就是一地哀鴻遍野的學生,唯一站著的就是那個小龍人。
時寒偏過臉來看他,深藍的眼眸看得人心裡一顫。
周廣海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軍校教導處主任了,卻被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看得心裡一顫,頓時深吸一口氣,把氣場抬起來,洪亮道:“你們在這裡乾什麼!校外打架,不想讀書了?!”
他往裡走兩步就發覺不對了,那十幾個軍校生,包括王佳義在內,是真的挨了一頓暴打。
斷肋骨的斷肋骨,嚇尿的嚇尿,場麵慘不忍睹。
周廣海心道不妙,他來得這麼快了還是沒趕得上,回頭王家找他的麻煩,主意還是他出的,他怎麼也說不清楚。
於是周廣海當即下定決心,必須把整件事情立即解決,然後趕緊安撫好王佳義,這樣才能安穩度過這一關。
教導主任支使教官把少年手裡的金屬棍奪了下來,時寒沒有反抗,周廣海一看,怒道:“這是什麼?!你對你的同校袍澤使用熱武器?你是不是還打算光天化日之下殺人!”
他一上來一句緣由都沒問,直接就給少年定了罪。
時寒一看校方的反應速度,加上這麼多年來德盧斯軍校一直有“校外打架校內不管”的傳統,這位周主任就跟新官上任三把火似的,火急火燎地把手伸到校外來,他大概就明白是個什麼事兒了。
少年默不作聲地瞥了地上的王佳義一眼。
曾經的帝國為了抵禦外族入侵,全民尚武,然而當人類實現了前所未有的大統一後,莫欺少年窮的誌氣早就在內鬥中消散殆儘。
十七八歲的大好年紀,要血性沒血性,要公平沒公平,隻學會欺軟怕硬玩點不入流的伎倆。
前兩天時寒還對軍校的學生印象不錯,畢竟是帝國的未來。
但此時他眼裡隻剩下失望和輕蔑。
時寒會輸給蟲族,確實不是什麼難以令人接受的事。
軍校的學生如此不堪,軍隊裡又能好得到哪去。
即便有連雲秋這樣的天之驕子,入職軍部後也會陷入無止儘的勢力鬥爭中去,所謂的才華,最終都是暴殄天物。
教導主任還在那裡叭叭地訓話,嗓門大到恨不得街坊鄰裡都知道這裡有隻獸人在鬨事,已經有人拿出通訊器開始拍視頻了。
時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覺,他突然聽到一聲:“周老師不用開會嗎,怎麼到校外來了。”
周廣海一回頭,看見了連雲秋。
青年規矩地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軍裝校服,金色的流蘇穗子比天上的太陽還耀眼。
看熱鬨的學生多少都知道論壇上的匿名帖,一見連雲秋本人都到場了,乾脆連裝都不裝,直接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開始說:
“連主席,這幾位同學幫你找場子,被這個獸族揍趴下了!”
“連哥,老師也是接到消息才過來的,你看那個獸人,連熱武器都拿出來了!好凶哦!”
“連哥,獸人太野蠻了,次次都下黑手,你彆擔心,上次真的不是你的問題,我們都支持你!”
……
連雲秋看了一眼地上的學生,那幾名學生一見他眼風掃過來,立馬嚎得更大聲了。
“哎呦!疼!”
“我肋骨斷了。”
“我腿骨斷了。”
真正重傷的李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躺在地上喘氣。
還有人故意提起連秋雲輸了的事來刺激他:“連哥,不好意思給您丟臉了,爆安全艙多危險啊,我們也是氣不過!今天隻是找他要個說法,結果他突然動手!”
教導處主任帶安保隊的人趕到現場時,電磁鞭正在時寒的手裡,這一目擊證詞對王佳義這邊非常有利。
儘管周廣海也覺得,好好的一場校外打架,王佳義卻拿出了一把熱武器,實在令自己這個做老師的感到很難辦。
但到底是家族的利害關係壓過了為人師表的道德感,周廣海決定一口咬死這柄電磁鞭是獸人帶來的——
“我來的時候正看到他揮鞭子抽人呢,多危險啊,校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看看這一地的……”
連秋雲卻說:“我並沒有見過這幾位學弟。”
王佳義一行人:“……”
這就是在說他們為他出頭是自作多情了。
但這不影響教導處主任給時寒定罪:“學生嘛,年輕氣盛,就是容易被帖子煽動,你不認識他們,但你這麼出名,他們都認識你呀。”
連雲秋的思路卻完全不跟著他的走,學生會主席看了一眼少年,說:“但我認識他,他的學費還是跟我借的。”
時寒:“……”
分明是勞資從你二貨小弟那贏來的!
連雲秋繼續說:“學費都要借,隻留了六百塊錢當生活費,他哪來錢買熱武器?”
“要不我們查一查他的賬戶流水,沒準有其他收獲也說不定,畢竟向軍校生販|賣|熱武器是挺嚴重的一件事,您說對嗎,周老師?”
周廣海:???
作者有話要說: 時寒:我合理懷疑他嫌我窮。
萌:你難道不窮嗎?
*
本來以為能寫到魚出場,結果連江乘舟那個憨貨都沒出來
晚上還會有一章,魚在路上了
*
可能空調吹多了有點發燒,萌下周一才回學校
這幾天就,繼續日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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