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修羅場(1 / 2)

你的白月光真不錯 陵萌 11609 字 4個月前

沈念第一次出現在媒體麵前時隻有十七歲, 一露臉就驚豔了整個十六區星係。

諾蘭侯爵早年搞星係經濟,經常要去外星考察,有時會帶一些民間的新技術回來, 有時會帶幾塊獸人族居住星的新型能源礦回來。

斯裡蘭慢慢地步向了正軌, 好像侯爵每出去一趟, 就能帶回新的希望。

隻有那一次,侯爵帶回了一個人。

攝政王的護衛艦隊還沒有登陸金都, 流言已經遍布整個十六區,甚至彆的星係都有所耳聞。

——考察期間,諾蘭侯爵為了一名漂亮的勤工儉學的藝術生,和流浪星帶的領主大打出手。

這位桀驁不馴的大貴族本來就是很多人眼中的刺頭, 鬨出這種事不奇怪,可人類的靈魂由熊熊的八卦之火錘煉而成, 他們可以不在乎“貴”圈又玩出了什麼新花樣,卻都好奇什麼人才能讓眼高於頂的侯爵閣下衝冠一怒為紅顏。

後來,當學生終於頂不住輿論壓力, 站到世人眼前後,大夥兒都在想——你永遠可以相信侯爵的眼光。

灰畫家和大貴族的愛情故事就這麼開始在星際間流傳。

沈念無疑是非常漂亮的,訂婚四年, 他現在也隻有二十一歲, 和在場的學生們相差不了多少。

但上流社會連空氣都是養人的,早年他進入公眾視野時,一雙眼睛慌張得跟山裡迷路的小鹿似的。

許多吃不著葡萄嫌愛情酸的人都不看好這個平民出身的少年,覺得他配不上貴族。美則美矣, 太小家子氣了。

沈念的過去也被媒體扒了個一乾二淨——父母海難去世,他一個人勤工儉學讀書,卻被人算計欠下了高利貸。

債主要沈念以身抵債, 還將他扒光綁上漂亮的絲帶,當眾送給流浪星帶的領主。

這種過往在貴族圈子裡簡直是不能想象的事。

侯爵卻毫不介意,牽著沈念的手,帶他出席各種名流晚宴。

他家族沒有長輩,身上又掛著個“攝政王”的名頭,確實無人能管束得了他,隻有老師紀凜罵過一句——“在外麵和人逞凶鬥狠,跟個混混一樣,不成體統!”

時寒全當成了耳旁風。

倒也不是多大的事,少年赤|身|裸|體綁著絲帶被送給那個六十歲老頭時,嘴裡還哭著在求:“我……我下午還有課,求求你們讓我回去……”

他哭得很慘,一直重複著同一句話,眼淚把絲帶都打濕了。

諾蘭侯爵當時正準備參加拍賣會,隨口吩咐下屬幫忙把債還了,讓人家回學校上課。結果流浪星帶的領主在境外星係當山大王當久了,壓根不給麵子,還口出汙言穢語。

侯爵才不受這地頭蛇的氣,直接就開火了。

不僅如此,當天斯裡蘭天狼軍還轟炸了領主的一顆度假星,讓這個老頭子知道,能在帝國邊境當一個流浪星帶的領主,全是大貴族們看不上這片星域。

老實點還能安度晚年,不老實就儘早投胎。

但搞成這個樣子,那學生明顯不能再留在流浪星帶了,時寒就這麼撿了個人回家。

十六七歲的年紀,書還是要讀的。當時侯爵自己也一堆事,資本家們三天兩頭找茬罷工——

於是時寒給沈念請了私人教師,養在山莊裡學畫畫。外麵血雨腥風再厲害,沈念也一概不用管。

權力的鬥爭就是個大染缸,任誰進去溜達一圈出來都乾淨不了。外界都覺得那學生空有美貌,小小年紀就學會攀權富貴,身子肯定乾淨不了。

時寒卻固執地認為沈念的心比外麵些人乾淨多了。

——就跟那一莊園的切利克利薔薇一樣乾淨明媚。

後來他想,是挺乾淨的,心裡裝的全是白月光,四年來愣是一點沒領情。

要是全然不領情麼,他就當資助一個貧困大學生得了,可偏偏沈念還把情深意重那套都搬到他身上來。

最氣的是時寒自己還上套了。

時寒手臂越收越緊,南若瑜漸漸蹙起眉尖,忍了一下,隨後小聲說:“痛……”

身上的那種壓迫感頓時消失了。

南若瑜沒有動,而是保持著撲進他懷裡的姿勢,仰頭問他:“你生氣了啊?”

本來,貴族出場應該是萬眾矚目萬人敬仰的,結果,當沈念下車時,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一頭奔跑的白毛!

南若瑜的臉像斯裡蘭最美麗的薔薇花,美麗、奪目,而且……好像還有點像諾蘭侯爵?!

時寒的腦子還在當機中……聽見周圍人群的倒吸氣聲,他的腦子終於重新開始運作。

靠的完全是多年的本能。

象限空間內,經曆過一波血洗後,還存活的光腦們終於緩過了一口氣,剛一接入小世界監控室就看到了這一幕——

【好家夥,我直接一個好家夥,白字輩的世紀會晤!】

【什麼白字輩?】

【538你是不是被213傳染了,當然是一個白月光一個白眼狼啊。】

【穿得那麼黑,哪裡白了。】

【黑寡夫不都這樣。】

【六邊形戰士年紀輕輕的,喜歡一點有朝氣的不好嘛,你看魚魚……】

【魚魚是我的,不給那頭種龍!】

【是我的!】

【我的!】

【你們都彆搶了,美魚是我的!】

……

監控室裡係統們頓時又吵成一團。

NO.213也懵了,劇情裡沒有這一段,但也沒說不能有這一段。

不就是,修羅場嘛……

「宿主穩住!他們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你隻是一隻藍眼小龍人罷了!」

不得不說經過一段時間的耳濡目染後,NO.213也成長不少,既敢坑宿主,又知道在關鍵時刻提取重點。

它變禿了,也變強了。

時寒深吸一口吸,強行拉回神遊天外的思緒,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幾遍南若瑜:“怎麼自己跑過來了?你哪來的錢?路上有沒有人騙你?有沒有跟你搭話?”

他問出了一串問題,南若瑜隻一個勁地搖頭。

時寒見他身上的白襯衫乾乾淨淨,情緒也不錯,應該沒遭什麼委屈。

“我回頭再跟你算賬。”少年小聲地警告他。

南若瑜朝他粲然一笑,半回眸時,剛好就對上了如遭雷劈的沈念。

時寒腦海中飛快掠過各種記憶,現實中也就過了幾十秒。

幾十秒夠乾什麼——沈念從懸浮車下來,隨後德盧斯軍校張顯炳校長也從另一台車上下來,江乘舟上前去和他們寒暄了幾句。

時寒隱約聽見江乘舟說:“喲,小寡……沈先生,張校長,好巧啊。”

沈念就是來看江乘舟耍什麼把戲的,這會兒見到人了,反而矜持起來。他原本就目下無塵,根本不會分給不認識的人半點目光,可不遠處一頭銀發在燦爛的陽光下格外刺目。

然後,當目光停留在那一道背影上,一秒,兩秒,沈念的心臟不受控製地開始加速、再加速。

最終那半張肖似的側臉轉過來時,沈念猶如被五雷轟頂!

踏破鐵鞋無覓處,苦尋十多年,居然在這裡遇到了他!

由於內心過於震撼,以至於他甚至沒能看出南若瑜視線中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挑釁!

沈念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手足無措的少年,侯爵在外樹敵無數,也教會了他在權力漩渦中的生存之道。

侯爵死後,麵對搖搖欲墜的斯裡蘭和脾氣日漸冰冷怪異的小皇帝,沈念再次確定了那個念頭。

——時寒會的他都會,他還很年輕,已經站在現在這個高度,為什麼不考慮更上一層樓呢。

但沈念也不是毫無顧忌,起碼,江乘舟的出現就讓他覺得不安。

江乘舟是小皇帝帶回斯裡蘭的,一路升遷不到半年時間就成為楚明遠的親兵侍衛長,還改組龍騎,一時風頭無兩。

沈念也是在大染缸中浸淫了好幾年的人,這點敏感度還是有的。

他下意識地察覺出,楚明遠扶持江乘舟為的就是製衡自己——時寒的很多老部下出於主仆之誼,現在都供他驅使,斯裡蘭半個朝堂依然在“諾蘭侯爵”這個封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