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諾蘭山莊(1 / 2)

邀請時寒和南若瑜參加宮宴的是楚明遠, 時寒一時半會兒也猜不透小皇帝為什麼這麼做。

合身的禮服很快就送到了彆墅,貴族圈子的場合是不可能讓任何一位賓客失禮的。

因為丟的最後都是東道主的臉。

貴族,又被稱為貴族集團。看名字就知道他們是處於同一利益陣營的階層。

麵子這種東西,普通人可能沒那麼重視, 一個“互相尊重”就能解決大部分星際人民的日常需求。但上流社會卻把它看得比性命更重——多少人為了家族的榮譽, 父子反目、手足相殘,血脈之情都可以不顧。

因為一旦榮譽受損, 整個家族都會被圈子所拋棄, 成為喪家之犬。

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貴族假如被圈子唾棄,任何一個平民見著了都能落井下石, 那對養尊處優的貴族來說真的是殺人誅心、生不如死。

因此貴族格外重視血統、出身、榮耀, 這是他們保證集團利益的基礎和根本。

城堡內, 沈念的心腹下屬李慕說:“主子, 小殿下還是沒有信任您。”

夕陽漸沉, 沈念透過拱形的玫瑰花窗,望向城堡外寬闊的花園。

“我知道。”沈念淡淡說。

下屬道:“我們這次回來的目的就是拉攏江侍衛長,鞏固我們在貴族集團的地位, 小皇帝開始自己做主,對我們非常不利,這次又擅作主張邀請了獸人——新公民怎麼能直接進入上流社會的圈子?這像什麼話!”

“帝王臥榻之側,怎容他人酣睡?”沈念回過神來, 聽見他的話, 臉色稍淡:“明遠沒有將侯爵的封位授給我的時候, 我就知道他長大了。”

他不喜歡李慕這麼說南若瑜,可也不至於因此發怒。

獸人確實不應該進入上流社會的圈子。至今依然有許許多多的貴族堅持認為,寵物不該享受人的權利。

楚明遠在他舉辦的宴會上邀請獸人參加,就是在落沈念的麵子。

但對方是南若瑜, 沈念覺得,自己並不怎麼生氣,反倒有些慶幸楚明遠的自作主張。

否則他根本沒有借口接近他。

他想著自己的私事,李慕卻忽然麵露不忿,握拳咬牙道:“侯爵雖偶有行事不妥,但這些年要不是他一路保駕護航,小殿下早就......”

“彆說了!”沈念打斷他,緩緩起身,走到窗邊將窗簾合上。

室內一下就暗了下來,接著,自動照明燈逐漸亮起。

沈念回過頭來,那張美麗的臉龐在光影底下,像一朵搖曳的罌粟花般。

他說:“我知道你對侯爵忠心,但你以為我身邊就安全了麼,禍從口出,多少人在我這兒布置了眼線,就等著抓我的把柄。”

李慕使勁平複心情,嘶啞道:“是屬下考慮不周。”

李慕曾是諾蘭侯爵門下的一名謀士。

時寒死後,他的下屬們猶如樹倒猢猻散,紛紛投靠於其他勢力,留下來的人最終都聽由沈念差遣。

畢竟沈念從前也是他們的主子之一。

侯爵去世的消息來得太突然,大部分人都無法接受。

這些人分析來分析去,愈發覺得侯爵的死有蹊蹺,思前想後,小皇帝的動機和嫌疑都是最大的——自古一山不容二虎,權臣和帝王間的矛盾永遠不能和解。

時寒經常在外考察,斯裡蘭政事無論大小都要經過他手,侯爵的艦隊如同一座移動的政務行宮,皇宮裡正兒八經的小領主卻反倒像個中看不中用的吉祥物。

要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楚明遠此時還處在天真無邪的年紀,什麼陰謀詭計都跟他沒關係,但如果是一位大貴族,則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父母早逝、小叔叔掌權、貴族精英教育......每一項經曆都是早熟的標配。

以李慕為首的曾經侯爵的下屬越想越覺得膽戰心驚。

相比起傷心欲絕的沈先生一把火燒掉所有肖像畫,小皇帝聽見死訊後表現得過於冷靜了——要不是他們這些心腹將沈先生從火海中救出,恐怕他也早已追隨侯爵而去,楚明遠卻毫無動容,第二天一上朝就將兵權收回,交到了杜乾老將軍手裡。

杜將軍是先帝留下的老臣,與侯爵在軍政事務方麵多有摩擦,早已撕破了臉。

諾蘭侯爵屍骨未寒,此舉無疑是削弱侯爵一黨的實權。

李慕等人當即向沈念發誓表忠心,定要為諾蘭侯爵討回公道。

在他們的爭取下,楚明遠果然做出讓步,讓沈念以“未亡人”的身份繼承侯爵的財產和權力——爵位卻沒有封給他。

李慕一行人步步緊逼,這時候內閣大學士紀凜卻站出來,指責諾蘭侯爵長期把持朝政,不將星係領主放在眼裡,如今侯爵戰死,連他的下屬都敢出麵要挾“攝政”!

紀凜曾經輔佐過兩代斯裡蘭帝王,也曾是諾蘭侯爵的宮廷教師。紀大學士一生清廉,卻說出“後悔教出時寒這樣的學生”這種話,用“離經叛道、不擇手段”八個字斷絕了師徒關係。

他也是一名保皇黨。

斯裡蘭星係是封建製,諾亞帝國也是封建製,顯然,“挾天子”這一頂高帽誰都不敢接,這是大貴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問題。

後來還是由沈念出麵偃旗息鼓,將時寒的佩劍進獻給楚明遠,意味著將權力還給隻有七歲的小皇帝。

表麵上楚明遠接受了這份“忠心”,可兩方的梁子是肯定結下了。

之後沈念便頻繁地到彆的星係遊曆,很少回到斯裡蘭。

外人以為侯爵一黨放棄了爭奪權力,事實上他們隻是換了一支艦隊。在整個遊曆的期間,沈念的勢力更壯大了。

而江乘舟的勢力也在同一時間壯大。

很快,這位來曆有點邪門的青年就進入到沈念的視線當中。

他在江乘舟的眼底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野心。

李慕說:“江乘舟並非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忠誠於小皇帝。從接納獸人成為新公民一事就能看出他對一些事情有著強烈的私心,隻是屬下並不知道這種私心從何而來。”

沈念也不知道。

江乘舟利用職務便利,把自己的履曆洗得白得不能再白,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留下。

但每次青年的視線一落到自己身上,沈念就感覺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