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春訓(1 / 2)

你的白月光真不錯 陵萌 15328 字 4個月前

天氣一冷,鮫人變得不愛動。南若瑜時常犯困,整條魚看起來懶洋洋的。

時寒不在的時候,他惦記太空戰場的局勢,每晚都睡不好。

可時寒在的時候,南若瑜更是整晚整晚都沒法睡。

他感覺自己變成了“戰場”。

倆人折騰到後半夜,第二天一早又要趕星際列車。

倆人依舊坐頭等艙,剛入座沒多久,列車尚未離開大氣層,南若瑜就已然困倦得靠在時寒肩頭睡著了。

濕潤的嘴唇還微腫著,不仔細看不出昨晚遭到過什麼樣的蹂|躪。

有斯裡蘭官員提出用私人飛艇送他們回學校,卻被時寒拒絕了。

江乘舟剛離開主星,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拉攏自己,這些人抱著什麼心態結黨營私,時寒不會不知道。

楚明遠就是希望有人牽製沈念,才扶持自己的親信江乘舟,如今這幫大臣如法炮製,使勁拉攏龍族,為的正是製衡江乘舟。

要是哪天這幫人得知江乘舟的身份,不知臉上表情該有多精彩。

時寒懶得陪他們玩合縱連橫的遊戲。

但他也沒完全拒絕各種勢力遞出的橄欖枝,時寒需要把沈念從權力中剝離出去。

這一次,他將目光放在內閣大學士紀凜身上。

紀閣老跟諾蘭侯爵可以說是水火不容。

紀凜是時寒的宮廷教師,原本早就該退休,卻愣是在崗位上堅持到現在——以他為首的保皇黨,擔心手握大權的攝政王會殺死正統皇帝,徹底改變斯裡蘭的國姓。

因此當年沒少給他找麻煩。

不僅如此,侯爵本身離經叛道,曾越過律法,動用私刑殺死犯錯的壟斷集團所有者,被指出後不僅不知悔改,還大大方方讓星際媒體報道。

同樣是將斯裡蘭推上風口浪尖,遭到星際社會的口誅筆伐,如今沈念根本比不上其十分之一。

紀凜大學士一生清廉固執,將“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和“規矩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視為終生信仰,曾表示教出時寒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攝政王不為所動,依舊我行我素,長期挑釁保皇黨脆弱敏感的神經。

朝臣們都以為紀凜哪天會被氣死在皇宮議事正殿,然而如今大學士八十多歲了,依舊身體硬朗,直到熬死了時寒,他也還沒退休。

隻是少了狼子野心的佞臣後,紀大學士也不怎麼上朝了。

近來沈念犯錯,江乘舟順勢而起,新公民在這中間推波助瀾,加上那日書房獻策,事後楚明遠讓龍騎整理成文書送到學士塔,讓內閣大臣進行更細化的研究。

紀凜看了一整夜後,終於坐不住,驚歎之餘,更難相信這些治世之策是由一名異族少年提出的。

他派人試探,時寒卻回了軍校。

理由很充分:仗打完了,機甲和指揮權也上交了,總不能不讓學生期末考試吧?

得知穆中尉獲小皇帝賜婚賜宅,紀凜雖覺得婚房宅邸位置不妥——當初他就極力反對侯爵鋪張浪費,在寸土寸金的都城CBD正中央給自己打造一座“空中行宮”。

但建都建了,竣工幾年一直閒置,侯爵本人戰死沙場時,甚至沒來得及入住。

空中行宮被拆成了兩套頂層公寓,並且幾經易手,江乘舟之前也向楚明遠討要過西座的那一套,可見年輕人就喜歡這種浮誇的東西。

紀凜為斯利蘭儘忠近六十年,被先帝封為功勳貴族,爵士爵位。作為兩朝元老,人們更願意尊稱他為紀學士或者紀閣老。

但紀凜在朝幾十年,天天和同一幫人打交道,思維很容易模式化。

近來不少人攛掇穆中尉與江乘舟抬杠作對,落到這位大學士眼底,小皇帝賜宅雙子塔東座的公寓,可能本身有敲打沈念黨羽同時製衡江乘舟的意思,因此他破天荒地沒搬出那一堆教條來反對。

侯爵不在了,如今對楚家權力產生最大威脅的,反而是強大的諾亞帝國。

一想到楚明遠才八歲,正是用人的時候,紀凜的請辭函一拖再拖,在書房裡積了灰都沒能呈交上去。

龍族沒有接受任何一方拉攏,就這麼大剌剌地乘座星際列車回去,紀凜感到欣慰的同時,又擔心年輕人不懂朝堂險惡——不接受任何一方,就等同於與所有人為敵。

這就是為什麼所有人都必須站隊,形成黨羽勢力的原因。不這麼做,可能很快就被排擠收拾了。

紀凜還惦記著那四十七條獻策。

一葉落知天下秋,惟天下之靜者,乃能見微而知著[1]。

穆寒在穆爾列斯星係停留的這段時間所觀察到的苗頭,就足以說明他的天賦與才能。

要知道他臨時受命,直接去往穆爾列斯星係,小皇帝事前沒通知過任何軍政大臣。

戰事剛穩定他就申請回金都,論功行賞時又不求功名利祿,隻要楚明遠賜婚——文臣麼,自古對淡泊名利、不慕權貴者都會高看一眼。

更何況人家除了仗打得漂亮外,對於民情的考察也細致入微,甚至……

不輸於他的學生時寒。

不知出於什麼考慮,紀凜也派了幾名侍從偽裝成旅客,暗中保護兩名學生回校。

時寒發現後並沒有點明,隨他們跟著。

德盧斯軍校的校風一貫嚴格,期末考試更是慘無人道——三科不及格直接留級,留級兩次後必須退學。

曆任校長都是同一個態度:“戰場不是象牙塔,給不了你們這麼高的犯錯率,六科不及格,說明就不是學這個的料,放你們上戰場要麼害死戰友,要麼害死自己,作為校長,哪一種情況我都不能容忍。”

這種隨時作戰的校風在星際中獨樹一幟,也讓德盧斯軍校躋入十大軍校之一。

時寒哄了南若瑜一整晚,饜足得像一隻吃飽喝足的野獸,眯著眼巡視著自己的“地盤”,要是這會兒能把龍尾巴放出來,估計也是愉悅地甩著的。

等星際列車運行平穩後,他解開安全帶,讓南若瑜能靠得更舒服。

動作稍微大了一點,鮫人半夢半醒間嘟囔:“不好……”

時寒盯著他濃密的雪睫,捱得近了,鼻尖附近就縈繞著一縷薔薇信息素的氣味。

是從鮫人體內散發出來的。

他小心地撥開銀白長發,手從南若瑜脖子後方穿過,讓他枕在自己胳膊上,然後調整座椅把航空座的靠背往後往下放置——雖然不能完全躺平,但也調整成一個很舒適的角度。

南若瑜往熱源的方向縮了縮。

時寒一低眸就能看見對方揉得微皺的領口處,露出一截精致的鎖骨,嫣紅印記都快遮不住了。

“不好……”南若瑜又嘟囔了一句,“不……”

時寒:……

他強迫自己去看舷窗外的景色,嘴裡嘀咕道:“怎麼這麼嬌氣。”

南若瑜已經沉沉睡去,徹底沒有回應了。

**

抵達軍校後,時寒和南若瑜先去辦理銷假手續。

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德盧斯下了幾場大雪,整座校園銀裝素裹,被積雪所覆蓋。

路上學生們紛紛投來目光,仿佛第一次見到獸人似的。

南若瑜睡眼惺忪,不解地扭頭問他:“他們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們?”

比起好奇,這次回來,學生的目光多了一些……能歸為“豔羨”的情緒。

時寒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學生中簡直是神話般的存在。

一年級新生,有幾個能做到代表學校學術交流後,又為自己星係平定叛亂,分裂了穆爾列斯星係貴族軍官的勢力,打出了以少勝多的奇襲戰,還受到星係領主的親自接見,並授銜中尉。

獸人又怎樣,他保護了多少平民百姓的人身財產安全?

有的人就算是貴族,依然被人們唾棄。

——比如與星盜做致|幻|劑交易的馬爾博羅,再比如某個輸不起就發射導彈的。

而南若瑜是另一個原因:前陣子學校的防火牆遭星際黑客攻擊,對方沒打算隱瞞身份,血紅蜘蛛正是星盜“火蜘”的標誌。

他們的目標是軍事信息學院第六十四棟實驗樓裡的“蝴蝶效應模型”。主機裡儲存著各星係的軍事資料,幾乎賭上了韓厲老教授一輩子的聲望。

一個不被人們重視和理解的模型實驗,因實驗目的不切實際,整個實驗組加導師也一共隻有二十六名學生。

由於當晚最後離開的學生疏忽,給了黑客入侵的空隙,等到實驗組另一名成員發現問題時,“火蜘”已經開始傳輸數據了。

星盜偷取軍隊信息,無論拿去“諾亞方舟”交易,還是直接麵向世人公布,都會給帝國軍方帶來很大的麻煩。

軍事信息學的老師一整晚沒睡,把項目組的學生全都喊回實驗室,連夜追蹤數據去向並試圖攔截,連遠在巨鯨星係的南若瑜都被叫上——兩個區有時差,那天南若瑜沒能去到現場看時寒比試,留在酒店裡就是為處理這事,倒把自己從菲林娜“故障”的事故中摘了出去。

越宿野是帝國中央科技大學破格錄取的天才,入學前在星際黑客圈內赫赫有名。帝國顯然很想馴服這匹野馬,讓他為國效力。

可惜野馬脫韁了。

越宿野天生反骨,對係統網絡的入侵破壞欲高於一切,喜歡挑戰所有的“牢不可破”。

這家夥被俘後甚至沒等走到庭審流程,就黑掉監獄的係統——天知道他從哪兒搞來的設備。

越宿野打開了整座監獄,引得一顆重犯監獄星大亂,帝國連忙派兵鎮壓,而這名星盜頭子已經帶著他的手下們劫持了監獄星的軍艦,逍遙法外去了。

逃獄後,越宿野就盯上B-9628航母上的那名龍族,並很快得知穆寒就讀於德盧斯軍校。

而德盧斯軍校的韓厲教授,剛好是帝國網絡安全的特聘專家。

新仇舊恨攢在一起,這哥們兒直接大張旗鼓地動手了。

可惜碰了個硬釘子。

南若瑜是破格特招進來的獸人學生,沒有任何資質證明和考試成績,就被韓厲教授收為關門弟子,並主動邀請他參與“蝴蝶效應模型”實驗項目組。

連老師們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於是有一次就有人問起了。

韓厲因為項目進展順利而心情大好,隨口答了一句:“你們真以為他跟看起來這麼年輕?”

鮫人是壽命很長的一種獸人種族,帝國給南若瑜的年齡標注是“不可考”。

老師們肅然起敬:萬一人家是幾百歲的老祖宗,想掌握什麼技能掌握不了?

在這場網絡黑客博弈中,越宿野的對手像是龐大信號群裡的一條滑不溜手的魚,老練、狡猾,勝過任何一名他打過交道的黑客。

剛越獄不久的星盜頭子,不想再次莫名其妙暴露位置,於是很快丟盔棄甲,毫不戀戰地跑了——又不是第一次打不贏。

但之前麵對的都是正規的國防安全部的網絡工作人員,這次卻隻是一名在校生。

越宿野脫身後,汗早已浸濕後背的衣裳。

他長籲出一口氣,整個人靠在椅背裡,又興奮又暴躁。

桌麵上到處都是被煙頭戳出來的黑洞。

“媽的……”他低罵一句,“船上什麼時候多出這麼一個帶勁的玩家。”

“玩家”是暗網黑客們的行話。

星際時代,大部分日常生活都可以通過數字化進行操控,黑客群體的勢力也越來越大。

他們主要活躍在暗網裡,互相傳遞消息、抨擊星係政府和貴族階層。第一星係卻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通過搭建安全防火牆,讓普通民眾沒有途徑進入暗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