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策反(2 / 2)

沒有人天生就會做這一切——經濟、科技、政治、外交……時寒必須把自己磨練成一個全才,才能保證繈褓中的楚明遠不受傷害。

沒有人記得他當時也隻有十五歲。

賀林晚忽然間想起,由於家族人口眾多,從宗家到旁支幾近七萬人,意味著每一代的競爭都異常激烈,男爵的爵位是世襲製沒錯,可不能服眾的族長根本坐不穩那個位置,十五歲的賀林晚還困於同齡人的競爭當中。

每個人都在爭都在搶,賀林晚確實非常優秀,卻並沒有優秀到能讓長輩把他和彆人區分開來。

突破是在二十二歲那一年,賀林晚聽說家裡給他尋親事。

大貴族集團為了鞏固地位,也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星際社會了還采取聯姻這種古老的方式。

其實賀林晚不排斥這種做法,他野心勃勃卻苦於缺少表現機會,聯姻對象越強大,家族就會越重視他。

賀林晚很快就打聽到,是十六區一位年輕的血統貴族,名叫時寒。

斯裡蘭的貴族在星際間算享有盛名了,主要因為紅顏薄命——長得好看、死的早。

他們結婚往往很早,而且也很拚命三郎:鬼知道哪天死了,肯定用有限的生命來創造無限可能。

大概正是因為這種“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先來”的氛圍感太強,斯裡蘭貴族養成了內卷的習慣,在普遍懂得享受並且樂於享受的諾亞帝國貴族中,他們也是獨此一家。

賀林晚起初是很不滿意的。

十六區距離帝都星有幾百光年遠,曲率引擎飛船都要飛好長一段時間,儘管諾蘭侯爵的輩份挺高,可也架不住斯裡蘭本身過於落後。

這種聯姻對賀林晚來說不是助力,更大可能是拖累。

正當賀林晚想要拒掉這門親事時,遠在十六區的小侯爺惹事了。

時寒殺了幾個巨富寡頭,搞垮了十幾家壟斷公司,整個帝國的金融市場被他攪得一團糟,貴族的資產跟著縮水,一時間怨聲載道,大家每天禦前議事時都在參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攝政王”。

賀林晚覺得時寒這人挺有意思的,當真什麼都不怕嗎?

終於,在國王自己的資產也受到影響後,他終於坐不住了,一道敕令要求斯裡蘭攝政王進赫利厄斯宮麵聖。

所有人都等著看時寒的好戲,賀林晚也不例外。

鬨這麼大一出事,時寒觸動了貴族集團根本利益。聯姻估計早就沒戲了,但賀林晚和人家無冤無仇的,就想看個結果——他很想知道斯裡蘭攝政王打算怎麼收場。

那天賀林晚特地早早進入了赫利厄斯宮,在正殿回廊的儘頭等到了提前出來的時寒。

其實倆人在此之前毫無交集,但賀林晚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時寒滿臉不耐煩和厭倦,但在看見廊下有人時瞬間變了個臉。

直到現在回想起那一幕,賀林晚依然覺得時寒笑起來簡直是個混世魔王。

他聽說時寒從荒唐事就多,比如把山莊仆人養的羊“偷渡”進斯裡蘭皇宮,時寒帶了五隻羊進去,卻給它們編號一二三四六,坑得宮廷老師與侍衛找了三天三夜的“五號羊”。

賀林晚簡直不敢想象紀凜那種古板老頭會氣成什麼樣。

見到時寒後,賀林晚發現諾蘭侯爵竟然是位漂亮少年,內心還是很驚訝的。

不過少年脾氣不太好,時寒走到屋簷下,問賀林晚說:“兄弟借根煙抽抽?”

賀林晚反問他:“有借有還嗎?”

時寒“嘁”了一聲:“再窮還能還不起一根煙麼。”

賀林晚一邊給他遞煙一邊問:“什麼事火氣這麼大?”

他以為時寒會大罵那些參自己折子的貴族,誰知對方鬱悶地說:“陛下大老遠的把我叫過來讓我聽他發表重要講話,結果不給報銷交通費。”

賀林晚當場就愣住了。

尋常人為這種事進入議事廳正殿,不死也得褪幾層皮,時寒卻計較這個。

賀林晚忍不住心中好奇:“你怎麼惹陛下生氣了,路費都不給你報?”

時寒皺著眉頭抽了一口煙,道:“心情不好,殺了幾個人。”

這話說得非常有紈絝子弟草菅人命的範兒。

賀林晚又問:“他們犯法了嗎?”

“沒有吧,資本家可謹慎了,生怕我把他們掛到路燈上,”時寒吐出繚繞煙霧,那張淩厲漂亮的臉充滿危險,不過很快,他臉上就又露出厭倦的表情:“就是因為抓不到問題,隻能由我來給他們製造一點問題了。”

賀林晚徹底語塞。

一根煙抽不了多久,倆人的交流並不深入,那天過後賀林晚突然改變主意,同意與斯裡蘭聯姻。

賀家長輩不能理解,但知道他是個有主意的人,不便過多乾涉。

就是從那時候起,優秀得中規中矩的賀林晚開始明白,世上本來沒有那麼多麻煩,得自己製造。

賀林晚不愧是貴族精英教育培養出來的繼承者,很快就搜集了貴族們的習性,派人將那些好賭的貴族子弟帶去星盜開設的賭場揮霍,欠下一屁股債後,再用家族的領星土地來抵押,用這種方式吞並了不少稀有礦星。

他利用這些資源,爭取軍工廠的開設資質,短短幾年時間就吞並了帝都星貴族手裡近半的稀有礦資源,一躍成為星際最大的軍火商。

強勢的作風下,賀林晚毫無疑問地從家族競爭中殺出重圍,提前繼承爵位,成為最年輕的男爵。

誰也不知道,這一切都源於時寒隨口說的那句話。

倘若不是艾利斯公爵見賀家軍火業務擴張過快,特意攪黃了原本幾乎定下的婚約,賀林晚或許就不會像後來這樣,先得知時寒戰死,隨後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他投入了獸鬥場。

倆人就此錯過,並且一錯再錯,直到時寒身邊有了心愛的伴侶。

賀林晚得知這一切時已經太晚。

他思緒飄得遠,事實上不過隻是過了幾分鐘,賀林晚領著他們來到一間包廂。

窗外是地下城的景色,這裡沒有太陽,人們生活在黑暗與人造光線中,繽紛的霓虹燈24小時不間斷閃爍。

為表溝通的誠意,賀林晚是一個人來的,身邊沒有帶任何隨從和保鏢。

“你鬼鬼祟祟簡直像是來投敵的,”時寒環顧包廂的裝飾,簡潔得藏不住任何竊聽設備,他漫不經心地笑道:“可我確實沒有什麼可跟你交易的東西,斯裡蘭的儲備礦不歸我所有,而且我也不好賭。”

賀林晚開門見山道:“但你了解仿生神經芯片,我有這方麵的問題想問你。”

時寒明白這是送上門來的交易機會,他從不放棄任何開條件的機會:“你知道我不做賠本生意,拿我要的信息來做交易吧。”

賀林晚深吸一口氣,問:“你想知道什麼?”

時寒道:“楚明遠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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