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翎想不明白,魏弦京出身高貴,魏侯又對他寵愛有加,年紀輕輕便被請封,成為世子。無論是在文人士子,還是黎民百姓之中,魏弦京的名聲都是數一數二的好。
若不是他這樣的盛名給了葉翎底氣,昨日她也斷斷無法因幾句話而引起在場諸多百姓的共鳴。
可他為什麼如此生死看淡呢?
葉翎不解,想得入了神兒,不自覺地歪著腦袋,一雙清澈的瞳仁盯著魏弦京。魏弦京出身高貴,他自己又是絕好的相貌,本是遭旁人盯慣了的,可不知怎的,他此刻既覺得葉翎歪著腦袋盯著自己的樣子像極了頭上長著一撮呆毛,用一雙黑豆似的小眼睛看著人的小雀,又覺得葉翎的目光過於坦白直率,令他不自覺地轉開了視線,胸口有些發燙。
“文禮,將我書房暗格裡的文書,送一份到晉王府上,找個腿腳快的。”
“得嘞!”
門口兒傳來一個清脆的少年音,將葉翎嚇了一跳。見她鬢邊的小辮子左搖右晃,魏弦京驟然意識到自己的視線有些失禮,忙道:
“方才是我的侍從,姑娘不必介意。若是姑娘不放心令姊,可隨我稍等片刻。”
他沉吟片刻,又道:
“我雖能阻撓晉王,卻沒有本事阻攔皇上,姑娘還是儘快離京,另尋彆處落腳為好。我會為姑娘備好盤纏,派人護送姑娘和令姊到達安全之所。”
“不必了。”
葉翎拒絕的言語衝口而出,話音剛落又覺得她的拒絕太過生硬:
“我有自己的去處,不必勞煩世子。而且…”
話到嘴邊兒,她腦中的念頭反倒越來越清晰了:
“而且,我也準備南下,前往淮南。”
魏弦京臉色微變,一雙黑眸盯著葉翎,遲疑片刻才道:
“葉姑娘這是何意?淮南此刻雜亂無章,民生凋敝,匪患四起,實在不是好去處。姑娘行走江湖,想必也有所耳聞吧。”
“因為我在京城已難安身立命,且世子此去淮南道路艱險,我欲隨行,照顧世子。”
葉翎大方坦承道。她從小被賣入戲班子,做得是模仿禽鳥的行當,模仿久了,便也學禽鳥走獸哪般,遇事全憑本心,直言不諱。她打心眼兒裡感激魏弦京曾經的救命之恩,直覺般地相信他,也憂慮他的處境,甘願與他同行。
誰知話一出口,魏弦京臉上和煦的神色就寡淡下來,隻見他沉默半晌,方才聲音冷淡道:
“我一路自有人照拂,不勞煩姑娘憂慮了。姑娘既然已經報恩,待我幫姑娘找到立命安身之所,我們便就此彆過吧。”
他強壓著胸口滯澀,冷淡地說道。他此行是死局,就算不在路上被皇帝或者晉王殺害,也很難在淮南的亂局中抽身。況且就算他僥幸在淮南存活下來,下一道聖旨絕不是允他高官厚祿,而是回京受戮。
皇帝並不怕他半路逃脫,隻因皇帝手裡拿捏著他母親的命,魏侯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