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莉莉戒備的瞪著阿鴻。
阿鴻瘦了一些, 穿著獸皮裙和獸皮背心, 手裡握著木棍。
他朝她笑了笑。
她問：“你一個人？”
阿鴻點頭。
他不會撒謊, 她見過的原始人都還不懂“撒謊”。
她連說帶比劃，問他為什麼要來找她。
阿鴻說了好一會兒，她連猜帶蒙的，終於大致上弄明白了：敵對部落趁他們舉行不可描述大會的夜晚襲擊了村子，抓走了所有的女人和孩子，殺死了大部分成年男人，搶走了幾乎所有的食物。
他是少數沒有當場就死的男人。
沒有什麼首領托孤的狗血戲碼, 部落裡沒有什麼金銀珠寶，硬通貨是食物, 重要財產是女人。阿鴻隻是首領考察的年輕獵人之一, 還不是繼任首領。
因為是聽彆人敘述, 還因為語言障礙聽得很費勁，也就沒有那種身臨其境的緊迫感覺。其實她一點感覺都沒有，畢竟相處的時間不長, 來不及產生什麼感情。
死的全是男人，她跟男人們都不熟；女人麼, 其實這個時代在哪個部落都一樣，對方既然能一夜之間蕩平紅鬆部落, 說明這個部落至少比紅鬆大三倍甚至更大。問阿鴻知道是哪個部落嗎？阿鴻也不知道是哪個部落，但用排除法，森林周邊算上紅鬆部落有5個部落，白水部落、黑土部落都不大, 也就比紅鬆多幾十個人，不到200人的小部落；還有一個青鹽部落，因為掌握製鹽的技術，跟其他幾個部落關係都不錯，豐衣足食的，沒必要打仗。
排除完了，剩下那一個就準是襲擊他們的部落。
這個部落叫“巨石部落”。
原始部落的取名法都比較樸素，一般都是從地形或特產來取名的，白水部落在小河的下遊，小河跟其他河流、森林裡流出來的溪水等支流彙合成為一條較大的河，白水部落就在幾條水道的交彙處。黑土部落大概也類似，周邊可能土地肥沃呈黑色。青鹽也是類似。
那麼巨石部落很可能就是在一處巨石旁邊。
她覺得自己住的這塊巨石就很大了。
魚婆說，巨石部落的巨石大到頂天，這肯定是非常誇張極其誇張的說法，不必當真。
*
她問：“魚婆呢？”
阿鴻啥都不知道，他當晚帶了一些孩子逃走，把孩子們送去青鹽部落，再從森林裡穿過，想要去巨石部落的地盤，溪水肯定是必經之路，他也是順著溪水走的，本來他以為她已經死了，沒想到她回到森林裡，可以說喜出望外，十分意外。
塗莉莉沒想到自己殺人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人知道，混亂中肯定沒人想到部落裡少了一個男人。巨石部落沒準一直在外麵埋伏，直到她燒了帳篷，他們才開始行動。
這可真是巧合。
但想想，也應該是意料之中的。
她問他，春天來襲擊他們的是巨石部落嗎。阿鴻當時認為是一個小部落，但現在又不確定了：沒準隻是人家的一支狩獵隊，所以一擊即走，隻抓了幾個女人，殺了十幾個男人。現在再想想，就是巨石部落沒錯了。
阿鴻天性淳樸，就很想不明白，問“為什麼”。
這可不好解釋，語言半通不通可太難解釋了。
她犯了難，想了半天，才說：“你跟我一起吧，彆去巨石部落。”
阿鴻抹了抹眼淚，說要去看看魚婆和首領是不是還活著，還有，那個可能懷了他的孩子的女孩。
她問：“巨石不會搬家嗎？”秋天到了，他們應該開始遷徙了。
“會搬的，要快點去看看。”
“去看了，然後呢？”
阿鴻很是茫然，似乎靈魂一擊，他壓根沒想過“然後”。
塗莉莉讓他收拾她帶回來的兔子，他也就老老實實的去乾活了。
午飯還是烤兔肉。
*
意外的是，阿鴻帶了足有十斤鹽。
聽他的意思，是用孩子們換的。雖然他不認為是把孩子們“賣掉”了，但是青鹽部落的人顯然是這麼認為的。
部落被摧毀了，以後就沒有“紅鬆”這個部落了。阿鴻對照顧孩子們一點經驗都沒有，即使有經驗，也照顧不來8個孩子，送去相對和平又有核心技術的青鹽部落是最好的選擇。
鹽是重要物資，比食物還硬通，他的意思是想用這些鹽換回那個女孩。
“把她換回來，然後呢？她生孩子怎麼辦？我還沒學會接生。”她倒是不介意再多一個人，不缺食物的情況下，她不介意多幾個人幫她做事，但生孩子可不是玩的，那個女孩預產期在隆冬，就她這兒的條件，她可不敢為女孩接生。
大部落肯定有自己的巫醫，醫學水平再差也比她這個完全的門外漢要靠譜的多。
阿鴻也沒想過生孩子的問題，他覺得女人麼，都會生孩子，喊幾聲，孩子就出生了，多簡單！
塗莉莉都不想罵他了。罵他他也聽不懂，她可以省省力氣。
“等到春天巨石回來再說。”她拍板了，“現在你要是去也行，被殺了，那是你的命。要是等到春天，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