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言說:“女士,你不必太緊張,你的體驗報告的數據很健康……”
尹羲點頭:“我知道我很健康,我是說我未來有白血病的隱患,我現在可以做一些什麼規避。中醫上的養生我是懂的,但是西醫上的突然病變我真的沒有辦法……”
李斯言一臉迷惑:“女士,從你的體驗報告上看,你並沒有什麼白血病的早期症狀,你甚至連輕度貧血都沒有。”
尹羲說:“我知道我沒有,我看得懂,我是說……隱患,明白嗎?我一年前曾經小產,我的身體是不是有這些檢查也看不出來的隱患?醫生有沒有遇上過同樣的病例?為了預防白血病,我可以做些什麼?有沒有保持血液健康的新藥……還有能不能把我的資料留檔案,然後匹配一下造血乾細胞捐獻誌願者的。如果萬一我發生病變,可以早一步聯係誌願者。錢不是問題,隻要跟我匹配的誌願者捐造血乾細胞給我。如果誌願者資料庫沒有,醫院可以幫我留意嗎,我願意支付這方麵的費用……”
李斯言腦子有點暈,明明是一個優雅的姐姐,可是這話太土豪範了。
李斯言深吸一口氣,看到基本資料上婚育一欄填著“離婚、未育”說:“嗯……尹小姐,你的身體很健康,我看不出你和白血病有什麼關係。”
尹羲看他年紀輕輕的樣子,說:“那是不是你太年輕、經驗不夠?你們血液內科有沒有這方麵的專家?”
李斯言確實是剛剛醫科大學畢業,剛好在血液內科輪轉的見習醫生,給病人看看體驗報告什麼的沒有問題,但是有嚴重的隱患就要轉到資深的醫生那去。
那些老醫生或專家都要提前數天預約,哪有病人當天來就能見到的?
李斯言抿了抿嘴,說:“我們科的趙醫生、張醫生都是這方麵的權威,但是要提前掛號……”
“那我去掛他們的號……”
李斯言哧一聲哂笑,手指在她的體檢報告上敲了敲,說:“尹小姐,不是你有錢就能掛上號的,有更多的真正的病人在排著掛他們的號。你這個體檢報告去掛他們的號不是耽誤醫生幫助真正有需要的病人嗎?”
尹羲想到原主那病重的痛苦經曆,不得不擔憂:“我真的有病,我也是病人……”
李斯言嗬嗬:“不用強調了,我相信這一點就是了。但是你不應該來血液內科,你是不是壓力過大或者……創傷後遺症,你該去看心理科。”
尹羲沉默了一會兒,斜睨著他,蹙起秀眉,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神經病?”
李斯言搖頭:“尹小姐,你要轉變觀念,看心理醫生不是神經病。這個社會上有很多心理上的疾病,這是現階段的這種體檢報告也無法查出來的。”
尹羲解釋不清楚,可是真等到能體檢出來時是不是已經太遲了?她不想那樣死呀,太痛苦了。
尹羲穿過兩世,但是死前都沒有受過太大的罪:第一世是林琛病故後,她就被抽離了,第二世和蕭馳風心知天命不假,尋找最三觀端正的一男一女兩個曾孫輩的人傳功給他們,然後很快氣絕。
可是原主是被病魔耗死的,過程極痛苦,王君實和張琬凝那對奸/夫/淫/婦扮好人照顧她最後的日子——當然是有專業看護動手把屎把尿的,也臟不到他們。原主在他們麵前尊嚴全無,一個生了那樣的病還指望有什麼尊嚴呢?
奸/夫/淫/婦反而成了不離不棄、知恩圖報的人了,因為“照顧”她走完最後的日子,他們的精神負擔沒有了,最後又合理合法的繼承了她所有的財富遺產。
尹羲拿回體檢報告,冷冰冰地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拎起包就離開了門診室。
尹羲想著係統說過會有一線生機的,可是這一線生機不是這樣爭取來是怎麼樣?
彆人家的係統都是會提示一個個機會,一個個小任務,然後配上一個個係統工具的,而她的係統告訴她“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她也明白,走前一條路雖然容易,事實上代理人的能力和靈魂沒有一分增強的,後一條路難,可是都在增長自己的能力和靈魂承受力。
然而,當她處於這種困境和生病的恐懼中時,真的希望可是有係統工具來解決這一些。
尹羲上了自己的新跑車裡,看看手表,時間不早了,還是早點去參加王曉靜的婚禮吧。
開車抵達了香格裡拉酒店,婚宴還沒有開始,門口雖然擺著喜慶的鮮花、氣球和照顧,但是主人家還未出來迎客。
尹羲想著去新娘休息室看看,想打電話給她,問問她在哪間房,可是在那貴重的珀金包中一翻找,哪有手機的影兒。
尹羲不禁撫額,應該是落在醫院了,之前一心想著可怕的病的事,難免不會留意彆的。
雖然蘋果三代的功能很LOW好歹也是這個時期最先進的了,至少能上一下網呀。
尹羲想著是不是回醫院去找,卻見一個斯文優雅的中年婦女上前來,打量了她一會兒,笑道:“你是尹羲吧?“
“唉?”
那中年婦女和藹地衝她笑,說:“我是曉靜的媽媽,我從曉靜那看到過你的照片。曉靜在8樓,818號房間化妝。我帶你過去坐坐吧。”
尹羲笑著點點頭:“好,謝謝。恭喜你,伯母。”
王曉靜媽媽一邊引她去電梯,一邊說:“同喜、同喜!尹羲比照片中還要漂亮呢,我聽曉靜說你讀中學時就是校花,果然名不虛傳。”
到了八樓,穿過鋪著柔軟的地毯的長長的走廊,找到了818號房間,房也沒有鎖,王曉靜母親帶她推門進去。
就見穿著一身潔白婚紗的新娘坐在化妝鏡前,一個化妝師正給她補妝。
陳紫瑜和李純已經在這裡了,她們並不是伴娘,但是都盛妝打扮了,四位伴娘也在這裡聊天,她們是王曉靜大學同學或者是學校的同事。
王曉靜衝她笑著點頭,表示歡迎,尹羲拿出厚厚的大紅包,連聲道賀。
寒暄時伴娘們都往尹羲打量難免驚豔,不多時新娘補好了妝,新郎就來接她去大廳迎接賓客了。
原主記憶中沒有親自來這場婚禮,因為她的工作太忙了,隻好托了陳紫瑜帶紅包過來。
所以還是第一次見王曉靜的老公。隻見新郎高高瘦瘦白白的,眉清目秀腿很長,雖然大她十歲卻並不顯老。
尹羲還覺得這種魅力學者大叔可比王君實油膩老總讓人舒服多了,至少到這個年紀氣質也不油膩。
大家的時間點都挺準的,五點鐘開宴,尹羲和女方的高中同學校友坐在一桌,尹羲還看見了陳曦。
陳曦見到她,眼睛一亮,直接坐在她身邊。彆的校友同學見了還一臉賊兮兮的樣子,似乎他們要舊情複燃似的。
尹羲隻淡淡一笑,懶得和他們解釋,現場難免嘈雜,隻有坐近一些的人可以耳語。
尹羲低聲問陳曦:“你公司不是在海州嗎?但怎麼得空來江城參加婚禮?”
陳曦說:“我回國工作,自然與校友有所聯係。前幾年都在國外從來沒有參加過朋友的婚禮,現在在國內又不會很麻煩,能來就來,我聽說你也會來。我在江城有大學同學和朋友,也順道來見見。”
像陳曦這種工作的人,除了走訪創業公司、審項目報告,餘下的時間多用於交際應酬,所以這倒是很合理。王曉靜和她丈夫是高知世家,陳曦願意來參加他們的婚禮也很正常。
尹羲想起王君實快要走投無路找上她的門的事,便和陳羲提起他找她幫忙打聽的事。
王君實還是當局者迷又自信過頭了,可陳曦是何等精明人物,上回見尹羲與王君實雖然不會黑臉,要說尹羲對王君實還有多少留戀或者情份,陳曦是一萬個不相信的。
所以王君實都不惜放下身段找上前妻打聽了,可見公司真的很緊急,隻怕危機重重。
尹羲淡淡道:“我看他和紅楓資本是談不成了,你要是有興趣你可以去他公司看看。”
陳曦看著她,眼神帶著成年男人的挑逗,說:“你不了解嗎?也是你創辦的公司。”
尹羲翻翻白眼,說:“我去年就離開公司了,當時‘君悅’最重要的是融資和更換加盟合作商升級網絡,餘下還有債務、法務、人事上的事。現在這些事到底處理得怎麼樣了,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離開前,‘君悅’還是和‘順達’差不多的。到底這麼多年的公司,融資改組上市應該能行吧。”
陳曦眼波閃爍,問道:“你希望我幫王君實嗎?希望‘君悅’發展得好嗎?”
尹羲聳聳肩,說:“跟我沒有關係……”
陳曦笑道:“那你為什麼跟我提?”
尹羲暗想:難道老狐狸看透她真正目的?一方麵扮友善無辜,一方麵都在給王君實挖坑?
陳曦是有可能看穿的,因為他正是最聰明、知識豐沛的那少部分人。
尹羲正沉默思忖著,陳曦忽然靠近一分,微笑道:“但是我不介意,你想對我做什麼我都不介意。”
尹羲抬眸,雙眸澄澈若秋水,神態清冷如雪,靜靜望著他。他俊美的臉和明顯的眼神很有迷惑性,但是她對這個似乎在向她暗示什麼的男人絲毫不為所動了。
尹羲哧一聲哂笑,說:“我一個弱女子能對陳先生做什麼?”
陳曦微笑:“我單身,隻要你想,隨便你怎麼樣。”
尹羲重重呼出一口氣,為失去的美好又澀痛的回憶挽惜一秒鐘。當年純純的愛戀,他的學習比她還好一點,又是大一屆,還教導過她功課。兩人親吻、擁抱、撫/摸這些戀人之間的事也都做過,但是他並沒有得到她,也許這會讓他遺憾和掛念到如今。
單身寂寞的成年老情人相遇會發生點什麼很正常,但是尹羲不太感興趣。
尹羲笑得玩世不恭,說:“是你胡思亂想吧,我可不想怎麼樣。”
陳曦眼神複雜,想要探究初戀的內心,再次見到她時,他發現那種少年時衝動熱烈的感覺還在。還有在第一次重遇時,她提到她已離婚,他都難免自作多情。
陳曦問道:“是因為王先生嗎?”
尹羲切了一聲,說:“不因為任何其他人,隻是為了我自己。”
陳曦嗬一聲笑:“你上回就跟我提他,對他的新女友的態度也很奇怪。”
尹羲說:“你想研究我的私事嗎?”
陳曦專注地看著她,說:“尹羲,十幾年前是你追的我。這一回雖然不一樣,但是也是你先開始的,我難道不能研究你嗎?”
尹羲蹙眉:“我沒有開始,你誤會了。”
“哪怕你想利用我做什麼奇怪的事,你敢說不是你開始的嗎?這也不是什麼說話的地方,待會兒再聊。”
尹羲覺得他這話說得特彆曖昧,她隻想和他當普通朋友,是可以在事業上合作往來的人脈。原主也不是他想要就要,想丟就丟的女人。
以前為了兩地分離就提分手了,他念完書也在國外就職多年回來,拋棄的初戀情人還是能投入他的懷裡。
尹羲不想這樣,一個女人真誠的給一個男人一次機會就足夠了,不能寵壞男人。
尹羲不和他低語了,幾個同一桌的校友看他們的目光都很曖昧,還有一個男同學老是看她,是從前暗戀過原主的人。
……
婚宴終於差不多結束了,陳曦和尹羲一起下樓去,尹羲因為手機的事不打算連夜趕回明州去了,正去酒店前台訂房。
陳曦跟著過來,溫情款款地看著她,尹羲訂好了房,前台禮貌地問陳曦:“先生,您要訂房的話,請出示您的證件。”
陳曦取出身份證交給前台小姐,前台小姐說:“請問你要豪華套房,商務套房?”
陳曦看著尹羲,意味深長,說:“跟她一樣。”
尹羲翻翻白眼,說:“我有點事,先失陪了。”
陳曦也不以為意,徑自訂了她旁邊的房間,轉過頭時發現尹羲已經上了電梯了。
尹羲晚上做了一些瑜珈出了一身汗後才洗澡,她洗好出了洗手間,就聽到敲門聲。
“尹羲,是我,開門。”
正是那自作多情的男人。若不是自己先想利用他,才有點理虧,尹羲都要說出難聽的話來了。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尹羲,我們之間需要這樣嗎?”
尹羲無奈,打開了門,挑眉:“那你覺得該怎麼樣?”
陳曦穿著一身浴袍,他往門裡擠進來,眼中帶著挑逗的火苗。
尹羲抱著胸嗬嗬:“陳曦,你可彆後悔呀。”
陳曦關上了房門,深情款款:“我不後悔。”
五分鐘後……
尹羲悠哉遊哉倚在沙發椅上喝著參茶,陳曦隻穿著一條短褲,手腳都往背後用長絲巾和他的浴袍腰帶綁在一起,他肚皮朝下貼在地上掙紮,他早已經跌了下巴了。
他努力抬起頭,叫道:“尹羲,你放開我……”
尹羲將他的浴袍往他一扔,披在他身上,笑道:“我說了你會後悔的。”
陳曦一臉的委屈,說:“這麼多年沒見,你怎麼變得這麼暴力?”
尹羲呷一口參茶,說:“這麼多年沒見,你怎麼變得這麼油膩?”
陳曦仰頭望著清冷無情又玩世不恭的女人,他無法恨她,他隻是不想接受自己得到的這個“待遇”。
“我不知道我有什麼不對,我們都是成年人。我喜歡你,我才想追求你。”
尹羲放下茶杯,翹著二郎腿,眼角儘是笑意:“你跟我扮深情人設呀?當我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當年你提分手,兩地分離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你在京城結交新歡了吧?”
“沒有……”
“不是那個藝術體操特長的保送生嗎?挺漂亮的。”
“你打聽得這麼清楚,你吃醋呀?”
“嗬嗬,男人。”既然他這樣非要送上門來,尹羲也正好替原主出一口惡氣。
陳曦原來的興致也沒有了,軟語求饒道:“我至少沒有騙過你,我喜歡你時就是喜歡你,我有新的生活我也不耽誤你,第一時間跟你說清楚。大家都是凡人,你不能用聖人的標準要求我。”
尹羲美目中透出冷芒,說:“總算有句人話和實話,不然我可不能這麼便宜你。”
尹羲起身去解開絲巾和腰帶,將腰帶扔在他臉上,說:“走吧。以後想當我的朋友,就忘了今天的事,想當我的敵人,我也不怕你。”
陳曦披上浴袍,因為丟臉,懊惱地撓了撓頭皮,說:“尹羲,我怎麼會想當你的敵人呢?我知道我從前對不起你。你不是想害王君實破產嗎,我幫你。”
尹羲目光冷凝:“誰說我想害王君實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