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淩華的手緊緊攥著書包的肩帶讓自己忍耐,出了教室時還看到尹羲從容瀟酒的背影,以及她遇上校友打招呼時的儀態大方的模樣,心頭怨恨了起來。
為何尹羲是一個靈能者,而自己隻是一個普通人。她明明比尹羲更加高貴,尹羲隻是一個父母雙亡的農民工的女兒,為何她會有那種能力?
江淩華竟然覺得尹羲的出現,奪走了她無往不利的風華,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尹羲還有那樣俊美不凡、身份神秘、身家不菲的男友,秦夢也是她的朋友,郭希文好像也是她的朋友。
江淩華覺得一出現就受所有人寵愛與目光的人的應該是她,而不是尹羲這麼低賤的農民工的女兒,可是老天就是給尹羲開了掛。
江淩華的少女心像是被挖空了一樣。
從前被愛的太多,可她總有一種不滿足感,現在她覺得和尹羲得到的相比,她得到的都不值一提。
一直被世界所偏愛的她忽然發現自己被世界負心了。尹羲配得到那些幸運嗎?
郭希文仍然陪著江淩華回家,路上卻不停地在想尹羲跟她說的事。女生也一樣血氣方剛,真對一個男人有情意,哪會不渴望親密一點?其實郭希文雖然不敢冒犯,但是他心底無比渴望。
他忽然忍不住問江淩華:“a,我喜歡你,你是知道的,你喜歡過我嗎?”
江淩華柔柔地說:“William,我們一起長大的,我們還年輕,我不想早戀,我爸爸媽媽會怪我的。”
郭希文說:“我不是指早戀,我是說拋開這些,你自己的內心,你喜歡我嗎?”
江淩華不明白郭希文今天為何和往常不一樣,她那套說詞也不能堵住他的追問。
江淩華想了一會兒,說:“我又不像尹羲那樣早熟,那麼放蕩,我還不懂愛情,所以我不知道。”
郭希文愣了許久,尷尬地笑了笑,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
江淩華說:“我們不要談這些事,好不好?每天上學、上補習班、練琴,我忙得不得了,我不考慮這些。”
郭希文說:“那你以後會優先考慮我嗎?”
江淩華說:“你對我的好一定要附加條件嗎?我以為你對好是純潔的、是
超脫的,是真正偉大的愛。”
郭希文垂目苦笑,說:“好,我不問了,就這樣……你前麵就到了,我也回家了。”
郭希文騎車返回自己家的這一段路都讓他忍不住落下淚來,終於抵達了一家四合院前,他才抹掉了眼淚。
郭希文的母親是東北軍區的一個安置軍乾部探望家屬生活的一個女乾部,這時正因為郭希文入學新學校並且之前出了事掉假回來,他父親還要過些天才有假。
吃過了飯後,郭希文就在屋中做作業,郭太太給他送上了補湯,再問起請尹羲吃飯的事。
郭希文就把尹羲的推托之辭原原本本說了,郭太太歎了口氣:“同學之間,互相拜訪往來都正常。她這麼說是不想應酬你,她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家嗎?”
郭希文吐嘈:“我怎麼知道她知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見她應酬這些,並不是看低我們家,媽你也不要多想。”
“我還不是為了你好,有本事的同學應該多多結交。聽說淩華一回國,你和從前的朋友都疏遠了,隻知道有空就陪淩華。當然淩華也挺好的,但是我怕你一頭熱,誤了自己。”
郭希文心裡不好受,忽問母親:“媽,女孩子如果喜歡一個男生,她會渴望親密一些嗎?”
郭太太忙說:“有些事你不能亂來……”
“我沒有亂來。”
“那你為什麼這麼問?”
郭希文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是尹羲說的,她說我……對a一頭熱,不會有結果。因為女孩子如果喜歡我,會想親近我的。就算有嚴格的家教,也會親密一些。一直沒有的話,說明她……不喜歡我。”
郭太太是希望兒子將來能抱得美人歸的,畢竟門當戶對,但是這時也不由得深思。
郭太太想了好一會兒,歎道:“她說的沒有錯,我是過來人。女孩遇上喜歡的人,更想他的親密表現。一直很冷靜的話,她是不愛你。”
郭希文低下了頭,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郭太太勸道:“小文,你不如往後專心念書,變得更好更強,身上有更多的資本時再出現在她麵前,讓她刮目相看,也許她會因為新奇而心動。不然,你們血氣方剛時,她都不心動,一直陪伴也沒有新奇感覺,她就
永遠這樣,不會對你心動。”
郭太太也不強迫,讓他好好想想,郭希文坐在書桌前,不由得壓抑地哭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撕成一條一條的肉絲兒。
都是尹羲,為什麼要揭露這些,讓他活在自己的美好期待裡不行嗎?
……
前些天徐凱風和張秘書去外頭小住了,是沈墨想要一點戀愛空間,國慶前他們回家來了。
張秘書作為現在登記在冊的監護人,他要跟尹羲回老家,沈墨當也要跟過去,徐凱風表示也想去。
吃飯的時候,大家聊起明天出行的事,尹羲覺得這浩浩蕩蕩的樣子壓力山大。
尹羲心想自己本來應該是原著中可能出現的“食運妖魚案”中的一個醬油受害者,窮得連房子都沒有,被人看了老底特彆沒有麵子。
尹羲喝了一口鮑魚湯,才說:“我隻是回老家安置一下外婆,再拜訪一下居委會人員和老師們,沒有彆的事兒。你非要跟去乾哈?”
徐凱風說:“國慶大放假,我們去玩一下嘛。”
“有什麼好玩的?”
“你老家孕育出了你這樣的千年奇葩,我不能好奇嗎?”
尹羲歎了口氣,說:“你們跟過去的話,說起來我是東道主,可是我連家都沒有,我怎麼招待你們?而且……我是一個……師長們心目中的有禮貌又善良的乖乖女嘛,突然有三個男人跟我回家鄉去,是三個!他們怎麼想我?他們一定會猜測……我是不是在京城從事什麼……特殊行業?”
徐凱風點著頭:“那你確實從事特殊行業……”
尹羲忽然對坐在自己左邊的徐凱風使出“不慈不悲千葉掌”,徐凱風吃痛抓住她的手:“你謀殺嗎?”
沈墨喝道:“凱風!”
徐凱風不能反抗,咂咂嘴,沈墨說:“那你想怎麼樣?”
尹羲說:“要不你們都彆去了,我帶一張戶口證明、關係證明、張叔的照片回去,就說張叔是收養我的養父,而且是很有錢很忙的那種人。”
沈墨搖頭:“不行,我得跟你去。”
尹羲苦笑:“我是……我們‘村’的‘三好寶寶’,街坊們要是知道我早戀,會毀了他們心目中的美好的……”
徐凱風揭露:“你是想裝純嗎?表演清純無
暇的白蓮花嗎?”
尹羲隻覺三線汗劃過額前,陰森森地看著徐凱風。
徐凱風打個哈哈,說:“我知道女人最會裝了,你這樣的要在老鄉麵前裝‘三好寶寶’……這畫麵不常見,我得見見,夠我樂一年。”
尹羲覺得這家夥就是想把她的臉皮按地磨擦磨擦,她咬牙道:“徐凱風,我跟你友儘!你再也不要請教我術法和武功了!”
尹羲站起身朝他的腦袋一拍,快速上樓回房去了。
徐凱風揉著腦袋:“這什麼意思嘛!”
沈墨輕歎一聲,起身:“我去看看。”
徐凱風再看向張秘書,張秘書說:“你也不能總笑話她的過去。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外婆又是一個拎不清的,成年人侵犯她的權益時,讓她怎麼辦呢?未成年人沒有自由說‘不’的權利,她若不是靠裝讓居委會的大人們為她出麵,她現在也不會身在京城,而是仍在劉家受苦。”
徐凱風弱弱地說:“那……我主要還是想幫她,難得放假就過去玩玩。她那麼大大咧咧的一個人,我怎麼知道她會真的介意。”
出身貧窮的人基本上是不會邀請同事朋友去他們一窮二白的老家做客——除非他已經像劉強東一樣發達了。
客人去窮人家做客時各種不自在,窮主人自己也會感到丟臉。
這也很好解釋了假名媛們的虛榮,可能事實上是住在筒子樓裡,騎著單車,可是她們會在豪宅裡拚單拍照,形成一種奢華名媛的人設。
同學朋友們談論起父母的出身,如果家裡父母工作不好的,都想要用溫婉美好的詞句修飾一翻。
又如尹羲第三世遇上的白眼狼張琬凝,當王君實去她老家探望快要病死的母親,那個村子就把她所有強撐的體麵都剝去了,她變得“光/溜溜”的。
這些都是人之常情,尹羲現在也頭一回體會到王君實去張琬凝老家時類似她的心情。
他們會看到她原來那麼貧窮,看到她隻能在街坊老師麵前裝乖,依靠著他們的同情與認可,她才能活得像個人。
那與她平常的乖張的樣子大不相同。
尹羲聽到腳步聲,沈墨走了過來,牽著她的手問:“你怎麼了?”
尹羲才一臉打商量的樣子,說:“
你們都彆去了,行不行。”
沈墨奇道:“他們不會那樣想的,最多到了你們家鄉,我裝作不是你男朋友,等你成年後我再以你的男朋友示人。”
尹羲想了一會兒,說:“我能處理好的,以前沒有你們,我都處理得很好。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浪費你們的時間。”
沈墨說:“那是你今生成長的地方,怎麼會是浪費時間?”
尹羲轉過身倚在欄杆上,說:“如果我外婆和舅舅看到你,他們會問你們要錢的,可能在你們麵前哭,嘴裡喊著我媽媽的名字,也有可能給你們當眾下跪。說什麼‘反正外孫女一個活生生的人,不能白白從她身邊帶走’之類的話,說到底還是要錢,她要了錢就會給劉家。”
沈墨想了想:“給錢能解決的事,那就給呀。”
尹羲質問:“給錢?我是物品嗎?你就算想賣我,他們是我的主人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
尹羲轉了話頭:“你知道我曾經得到一股洪荒靈力是哪裡來的嗎?”
沈墨奇道:“跟劉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