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藝速成班(我他媽真不是東西...)(2 / 2)

任務又失敗了 西西特 37569 字 3個月前

遲父安撫:“當時說,現在說都沒意義。”

章女士稍稍平息了點,確實沒意義,兒子不由自主,他們能怎麼辦,把他的眼睛挖掉嗎?

當初他們商量著利用四年時間讓兒子淡化感情,她臨時減半改成兩年,兒子也答應了,當著她的麵和顧知之在電話裡分手。

兩年夠青春期的兒子褪去熱度,融入新環境和新生活,開始新的社交。

到國外那天,兒子不知怎麼突發心臟病昏迷在房裡,他幾度瀕死,最後開啟自我防護技能抽除記憶,這都是他們預料之外的事。

變故已經發生,他們索性順勢而為,迅速抹去顧知之留在兒子生活中的所有痕跡。

如今結合種種來看——兒子記起顧知之是早晚的事了。

章女士自嘲:“白忙活一場,局麵搞得更崩。”

“不會,今時不同往日,一切都重新開局,阿簾早已不在棋局上麵,他成了看棋的人。”遲父的看法和妻子不同,“他恢複記憶了也沒用,顧知之是謝家準兒媳了。”

“那是發小的未婚妻,圈裡圈外無人不知,兒子會約束自己的。”遲父緩緩道來,“約束一次兩次不能打壓他的競爭欲和勝負欲,次數累計到十幾次二十幾次就不一樣了,他會痛苦,那種感受對心臟有害,心臟不舒服會影響到他的精神和情緒,學業,生活,甚至自理能力,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會累會厭倦,他慢慢就放棄了。”

章女士聽完他的定論,絲毫沒因此樂觀起來:“現在說的各種現象都是虛的,一切未知。”

她眼底閃過狠色:“乾脆把人送出他們幾個發小的圈子。”

“怎麼送出去?送出去了,謝家能找不到?”遲父二連問,“以謝小子對顧知之的在乎程度,她能把全世界翻個底朝天,藏哪兒都能被他找到。”

章女士說:“那就消失。”

遲父臉部表情一收,他看著一向精明果斷的妻子,一言不發。

章女士有些惱火地屈指敲擊桌麵:“你看著我乾什麼?你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說。”

遲父心平氣和:“消失簡單,可是之後呢。”

章女士陷入短暫的靜默。

“消失了,謝家同樣會找會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謝家查到我們頭上,兩家就算是完了。”遲父在妻子質疑前說,“你不要覺得謝家不會不顧利益關係。”

“謝家會的。”遲父說,“因為謝小子。”

章女士無法挑出他這番言論裡的漏洞,她捫心自問,兒子和門當戶對女方的訂婚宴,遲家能做到謝家那個程度嗎?

做不到。

任何一個家族都做不到。

更彆說兒媳還是個男的,不能帶來任何利益的底層人物。

把另一方的名字放在前麵,自家兒子的名字在後,這是完全不在意家族名譽和外界談論。

家主跟主母親自邀請,鄭重又盛大。

為了小孩子的感情,謝家拿出來的尊重令人咂舌。

“所以藏人跟讓人消失都不是明智之舉,殺敵一千自損一千。”遲父拍拍妻子的手背,“你先彆惱,你聽我說完。”

章女士抽出手揉太陽穴。

“兒子記起來了隻會羞愧萬分,因為他給不了喜歡的人那樣的訂婚宴,他都沒在朋友圈發過對方,這差彆是條鴻溝,錯過了彌補的時間。”遲父說,“他沒法跟謝小子比。”

父母比不上發小的父母,自己也比不上發小。

遲父看著眉心緊蹙的妻子:“你硬要堅持采取極端做法,到時他的死訊無意間被兒子得知,直接把兒子刺激得恢複記憶。”

章女士放下揉太陽穴的手。

遲父握住她指尖:“兒子查到我們頭上,發現是我們害了他喜歡的人,我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章女士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遲父沉吟了一會,說出一個安全性高點的方法:“不如催眠吧。”

章女士頓了頓:“好,就按你說的辦。”

夫妻倆的意見一統一就展開行動,讓他們失望的是,催眠師沒成功。

催眠師無法對他們兒子進行催眠。

章女士站在落地窗前,一隻手端著另一隻手的手臂,催眠不成,那就沒有彆的方法了。

她和玻璃上的自己兩兩相望,當初她坐在車裡跟謝家小子結束通話,內心湧出的念頭是,希望自己將來不會為了所作所為後悔。

過了快一年時間,他們想趁回國參加訂婚宴的機會,驗一驗兒子對顧知之的反應。

驗了。

效果不是他們所願。

到現今,那時的抉擇後不後悔的結果,也要出來了嗎?

“我保留上次的看法,兒子真的沒希望了。”遲父在和生意上的朋友發信息,抽空撫慰妻子不安的因子,“他記起來了也不會再跟顧知之在一起。”

章女士並不認為前景大好。

“顧知之那孩子的愛情觀我比較欣賞,開始一段新感情以後,上一段會切得乾乾淨淨,他在訂婚宴上把阿簾當陌生人,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放下了,釋然了。”遲父說,“兒子演獨角戲再怎麼撒潑打滾,顧知之都不會給他糖吃,那孩子心堅定,身上有獨一份的品質,能做成大事。”

“他和誰談不好,偏偏是兩個發小,一前一後的談。”章女士心下生出些許微妙,“你不覺得很怪?”

遲父說:“哪裡怪了,優秀的人很容易招來吸引的目光,阿簾的發小哪個不優秀。”

章女士見他沒能進入自己的頻道,懶得繼續這個話題。

“最壞的結果我們已經走過來了。”遲父把筆電放在茶幾上,“不管是怎麼散的,他都已經是過去式。”

作為一個過去式,越鬨越會意識到知道自己想要的屬於彆人了,想搶回來,就要成長。

成長了都搶不回來的時候,他就是徹底的長大了。

遲父走到妻子身邊,攬著她的肩:“小孩子之間的爭鬥,大人不參與,家族更不會乾涉,兒子是鬥不過謝小子的,這點我們都清楚,他唯一的王牌是顧知之的縱容,現在沒了,他手上什麼牌都打不出去,會輸得很難看。”

章女士靠著他:“阿簾隻會任性驕縱那一套。”

顧知之不哄著讓著了,那一套就沒用了。

遲父有感而發:“當初我跟他說的他們感情裡的問題,他為什麼沒反駁,不就因為他自己也清楚,隻是不知道怎麼改,或者說還沒到能改過來的年紀。”

章女士心情煩重:“他這段感情起不來了我知道,我擔心的是,他還能改回原來的性取向嗎?”

遲父理性地給出答案:“也許不能,也許能,要看他未來會不會遇到更合適的人,那個人的性彆決定他的性取向。”

章女士長長地歎氣。

兒子的心臟不好,他們不敢來硬的,都在軟策略裡挑,讓兒子去國外上學考驗兩年,那已經是他們放低底線的證明。

他失憶了是好事,可以免掉教訓。

可他恢複記憶,那就是老天爺非要他吃這個教訓,當初沒真正分手,他記起來了的時候,就會迎來分手的痛苦。

或許他會想為什麼要記起來,還不如忘掉。他必將麵臨殘酷的現實,付出慘痛的代價,哭著成長。

章女士的眼中浮出一絲不確定:“我不想有天問你,是不是我們錯了。”

遲父摩挲她的肩頭跟胳膊:“不會的。”

章女士想到了跟她打過交道的謝家小子,要是他不和顧知之在一起,那她兒子無法獲取顧知之的信息,從此零交集,大概率真的就能永遠忘記那段記憶。

謝家小子著了魔。

不然以他那樣的富家少爺,怎麼會要彆人用過的東西。

儘管人不是東西,但在他的圈子,聯姻對象的私生活可以混亂,那是因為自己不會用,兩人隻是掛名夫妻。而作為豪門真正的夫妻,實打實的談情說愛,是很介意的。

更彆說是年少時期的純白年代,所以謝家小子要他兒子的前對象,離譜二字都不能完全詮釋出來。

章女士莫名有種不適感,那種怪異又浮上心頭,總感覺顧知之這個孩子不簡單,她不想去揣測一個才上大一的小輩,轉移注意力道:“我們比不上謝家開明,卻比季家要寬容太多。季家小子是真正意義上的獨苗,他的感情不能自主,哪怕對方是異性也不行,婚姻更是說一不二,絕不存在忤逆的可能。”

遲父笑道:“這個事說不準,他能為了籃球跟季常林對著乾,被打得快死了都不鬆口,說明骨子裡是個執拗的,跟我們兒子差不多,隻是一般時候不外露而已。”

執拗的人偏執。

章女士自找安慰:“也是,現在的順從不代表以後就會順從。”

遲父帶她離開落地窗前:“看一個問題從多個角度著手,就不至於困在一個點上。”

章女士去卸妝。

孩子的感情這麼廢他們精力,是他們意想不到的事。

夫妻倆決定先放置。

當初能在發現他的性取向變化和感情以後,針對他的不足采取措施,同樣能在他恢複記憶後,根據他的問題討論出對策。

青春年少時期談一場戀愛,總共也就半年多,這才多久,怎麼就能到了刻骨民心的份上。

要不是他們不像季家那麼迷信,他們真要懷疑顧知之跟兒子是前世今生的孽緣。

遲簾感覺自己被什麼看不見的蛛絲纏上了,他在網上看發小訂婚宴的視頻,吃瓜的碴一樣各個平台亂竄。

竟然還有謝浮跟顧知之的超話,CP叫黑白配。

遲簾掃了眼自己的冷白皮,他在超話逛了一個下午,裡麵全是磕學家,糖多到能把每個進超話的人齁死。

“真會瞎扯,還夫妻相,這兩人能有夫妻相,我把手機吃了。”

“這配樂還不錯,下次老子也用。”

“般配?眼睛不要了就捐給想要的人,擱這當什麼睜眼瞎。”

“妖言惑眾,非法聚眾。”遲簾反手就是一個舉報。

被駁回了。

遲簾氣得飯都沒吃,距離謝家訂婚過了十幾天,新聞還在推送,他被推送的視頻頁麵是接吻的一幕。

點進去是慢鏡頭,一點一點地捧臉,吻上去。

遲簾不知不覺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忽然感覺臉上冰涼涼的,手一摸,低頭看去。

指尖潮濕。

遲簾在那滴淚帶來的驚恐中迎來了寒假,回國的念頭以每天上萬次的頻率在他心裡閃現。

這個時候,國內這邊的大學也陸續放假,陳子輕跟謝浮去旅行,他們逛古鎮的時候碰見了黃敏一家。

人一家二口出來玩,本來開開心心的,撞上他了,心情隻怕是好不起來了。

陳子輕沒走過去打招呼,他裝作沒發現他們,拉著謝浮走另一條路,快步進了老巷。

謝浮眉眼生懶:“走怎麼快做什麼,腳底都要冒煙了。”

“我看了指示牌,前麵有魚池,我們去喂魚。”陳子輕隨便找了個理由。

謝浮興致缺缺:“魚池有什麼好看的,家裡不就有。”

“家裡的是家裡的,景點的是景點的。”陳子輕拉他袖子的手往他手腕上移,順著他手腕勾他手指,“快點啦,我還要拍照呢。”

謝浮問:“拍魚?”

“拍你啊。”陳子輕說。

謝浮一愣,他終於笑起來,任由他老婆勾著他去魚池。

……

那邊有很多人,兩個男孩勾著手顯得紮眼,他們很自然地站在外圍找觀魚點,找到了就等空位。

黃敏抱起女兒放在丈夫肩上,她一扭頭就看見了那兩個男孩。

他們戴著同款同色口罩和毛線帽,其中一個的手機上掛了個柴犬掛件。

直覺告訴黃敏,她遇到熟人了。

黃敏叮囑丈夫幾句,獨自離開魚池去找地方坐,出來穿的靴子帶跟,古鎮都是一塊塊石頭拚的路,硌得慌。

景點哪都是人,黃敏找了半天才找到個相對僻靜點的角落,她沒管有沒有灰就坐下來,打開掛在肩頭的保溫杯喝兩口。

“黃女士。”

頭頂冷不防地響起陌生的聲音,黃敏瞬間就意識到來人是誰,抱著什麼目的,她頓時豎起拒絕溝通的盾牌,實質化地在她周圍浮現。

然而並不起作用。

黃敏的盾牌隻來人無效,她扣上保溫杯就要走。

“怎樣才能去京大一趟。”謝浮溫文爾雅,“條件您開。”

黃敏起身的動作頓了下就繼續,她轉身看著彬彬有禮滿身貴氣的少年:“什麼條件我都不會答應。”

“我早就跟你未婚妻打過電話,我不會去。”黃敏的氣色並不好,她的臉蠟黃眼下發黑,這段時間的睡眠質量不佳。

“我老婆不願意強人所難。”謝浮微笑著說,“那就由我來做。”

黃敏蹙眉,眼前這個少年氣質好有涵養,骨子裡卻滲出陰鬱的攻擊性,她忽然變了臉色:“你是不是……”

“不是。”謝浮說。

黃敏的疑慮未消,她以過來人的身份警醒:“你最好真的不是,否則隻會是一場悲劇。”

“廢話就不說了。”謝浮用商量的口吻,“五千萬,行嗎。”

黃敏不為所動:“五千萬是普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數目,可沒了這五千萬,普通人也能過完一生。”

謝浮麵露思索:“那換一個,你女兒的手術,康複,以及這輩子的所有藥物?”

黃敏瞳孔一縮,女兒有先天性血液遺傳病,這是她最大的劫難。

“看來我運氣好,說到您心坎上去了。”謝浮笑,“我家涉及製藥業,我的承諾包含的分量,想必您一清二楚。”

黃敏攥了攥包帶,那場訂婚宴的直播她在工作群裡看到過,國內最大的製藥公司“啟榮”是謝家的,她的心臟難以壓製地怦怦跳。

“你們為什麼非要我去。”黃敏儘量控製情緒,“我聽說那藝術係的大一生已經好了。”

謝浮苦惱地說:“他是好了,我老婆沒好。”

“顧同學也被纏上了?”黃敏有些吃驚,“他怎麼沒告訴我?”

謝浮無奈:“沒辦法,他心善,怕您為難。”

“你是受害者,我老婆又何嘗不是。”謝浮低頭看手機,愛人發信息找他了,他才離開這麼一小會,就要問他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太黏人。

謝浮笑容漸深:“他在等您改變主意,我沒那個耐心,我不想他為不相乾的人事費神。”

黃敏垂眼,原來那孩子在等她改變主意,那要等多久,一看就沒希望的等待……他寧願自己遭罪,也不為難她。

“既然在這裡遇到了,那就把事辦了。”謝浮說,“勞煩黃女士在我開的條件裡選一個,選好了,儘快去圖書館見您的老情人一麵,讓他達成遺願。”

陳子輕逛完古鎮回到酒店的時候,他收到了黃敏的信息。

黃敏:我這周二去京大圖書館。

陳子輕顧不上脫鞋,他飛快地跑進房間:“謝浮!”

謝浮在放外套:“嗯?”

陳子輕把信息給他看:“那個黃敏,你學校怪談孫亞軍的前女友,她說周二去圖書館。”

謝浮的目光隻在他屏幕的信息上一掠而過,就上移,鎖住他激動的眉眼。

“她上次很堅決的說不可能會去,這怎麼又同意去了呢。”陳子輕忽然抬頭看謝浮,他想到一個可能,眼睛瞪大,“是你做了什麼吧?”

謝浮不答反問:“我能做什麼。”

陳子輕搖頭又點頭:“一定跟你有關,我看魚的時候,你離開了一會,就是那時候去找黃敏了。”

謝浮尚未捉弄地否定,就被他抱住了。

頎長的身形僵住。

再是鋪天蓋地的麻姨,從指尖到心口,全部都是麻的。

陳子輕踮腳環上謝浮的脖子:“你幫了我大忙。”

謝浮彎了彎腰:“是嗎。”

“那你打算怎麼獎勵老公?”他把人托起來,手掌揉在一片緊而肉的觸感上麵。

陳子輕還沒想要給哪種獎勵,耳朵上就是一濕,謝浮吻上來,舒坦的貓一樣對他說,“多愛老公一些好不好。”

“好。”他摸少年立體的骨相。

旅行中斷,他們周二回京市,在京大圖書館見到了黃敏。

陳子輕不問黃敏改變主意的原因,免得讓她尷尬,他也不亂猜,遺願完成,拿到積分了就行。

黃敏一到樓梯口,桌前的鬼影就站起來,瘋了般朝她跑去,又在快要跑上前的時候停住,腦袋垂下來,擺出了可憐的樣子。

隻有陳子輕看得見孫亞軍。

他眼睜睜看著黃敏穿過孫亞軍的身子,那一刻,孫亞軍哭了。

不是血淚,是清淚。

黃敏一路走到桌椅那裡,她在自己曾經坐的椅子上坐下來:“孫亞軍,我來了。”

孫亞軍崩潰地抽動著肩膀哭。

“你可以走了嗎?”黃敏說完,手臂上就多了一縷陰冷,隔著羽絨服都讓她汗毛豎起,整個人打了個抖。

鬼影坐在她旁邊,和她說著話,說的什麼她聽不見,沒人能聽得見。

可能是道歉。

也可能是對她當年不辭而彆的悲傷。

總之沒有怨氣,因為站在不遠處窗邊的陳子輕沒有感覺到,他小聲跟謝浮說:“一個鬼的執念並不一定就能讓活著的人感動,有時候隻有憎恨惡心,那是一點回憶裡的美好都沒了。”

謝浮把玩他的手:“不被愛的,都讓人厭惡。”

陳子輕說:“是呢。”

一轉眼的功夫,孫亞軍就開始了死亡再現,桌上憑空多了本哲學書,他像是從哲學教室那邊上完課過來的。

孫亞軍從兜裡拿出一瓶農藥,臉上的眼淚沒有了,傷痛也沒有了,隻有令人心驚膽戰的恨意。

然後他把農藥喝空,七竅流血地倒在桌上,血紅的眼睛瞪著樓梯口方向。

原來他死的時候是恨的,隻是後來時間長了,就不恨了。

鬼影消失的時候,桌上多了二個字——對不起。

黃敏沒有痛哭流涕。

再濃烈的情感,都有被耗光的一天,當真是比陌生人都要不如。

……

陳子輕兜裡的手機響了,他走遠點接聽。

阿蒙在電話裡說:“小孩,你的訂婚視頻我才看到,你跟你那個小男友……”

陳子輕扭頭對站在原地的謝浮招手,謝浮抬腳向他走來,他告訴阿蒙:“早就不在一起了。”

阿蒙拖長聲調“啊”了一聲:“怎麼都沒聽你說。”

不帶絲毫怪罪和不悅,有的人不願意和朋友談自己的私事。

“這事不好說的。”陳子輕解釋。

“倒也是。”阿蒙說笑,“你前男友和你未婚夫是發小,一個太子黨圈,我在‘攬金’見過他們一起出入。”

陳子輕握住謝浮的手。

手裡那頭是阿蒙的看法:“彆想太多,感情就是來就來了,去就去了,又不是養孩子。”

陳子輕被謝浮咬了下手指,他發出輕哼。

房車裡的阿蒙古怪地挑眉,打個電話還在親密?他問道:“什麼時候一塊兒吃個飯,祝你訂婚快樂。”

陳子輕想了想:“年後吧。”年前他要陪謝浮四處玩。

“那好,年後再約。”

陳子輕繼續和謝浮旅行,他們抓娃娃吃火鍋,還有跳傘。

簽安全協議的時候,陳子輕手都是抖的,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

謝浮趴在他身上,悶聲笑。

“你彆笑了!”陳子輕惱羞成怒地瞪他。

謝浮還真就不笑了,他簽了自己那份,帶他老婆去穿裝備。

不多時,他們上飛機。

陳子輕沒有教練帶,他跟著謝浮,腿始終是軟的。

開艙的瞬間,陳子輕想臨陣脫逃。

謝浮扣著他的腰,把他往艙門口抱:“怎麼一副要死了的樣子,怕什麼,真死了,不還有老公陪你。”

“彆開這種不吉利的玩笑!”陳子輕抓著身前的帶子,他掛在謝浮身前,整個人懸空在外麵,嘴巴緊緊閉著快要窒息,聽力被風聲和引擎聲強占,謝浮跟他說了什麼,他一個字都聽不清。

萬丈高空,摔下去還剩什麼。

不會的,我是個宿主,我的去留不能靠常規的生老病死和意外事故決定,所以我沒事。

我沒事,謝浮也就沒事,我跟他是綁著的。

那我們這次跳傘肯定順利。

陳子輕一番心理建設倉促做完,謝浮就攏著他往下一跳。

失重感狠狠砸向他,維持了大概幾秒,他跟著謝浮加速下落,全程緊閉雙眼。

砰——

謝浮開傘了。

陳子輕下墜的速度減慢,再次迎來失重感,又很快就消失了,他在謝浮的指導下克服心理障礙,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

謝浮握住他的手拉到唇邊,湊近吻了他一下手心。

他在這個短暫的吻裡獲得了安全感,試著在半空中旋轉的時候張開手臂。

大地的景色在他的俯瞰中一覽無遺,美得讓他目瞪口呆。

這是值得被永存的回憶。

落地的時候,陳子輕有種強烈的不真實,他覺得自己還在天上飄。

謝浮的聲音在他耳邊,也在遠處,他的腦子鈍鈍的。

直到謝浮的氣息,口腔的溫度將他裹住,深入他紊亂的呼吸,他才逐漸找回神智,想起自己在空中比較穩的期間,高舉雙手伸到旁邊,對謝浮比了什麼。

謝浮含他唇舌:“爽嗎。”

陳子輕做著吞咽的動作,眼睛又亮又濕:“爽……”

謝浮深深吻他一會,笑著說:“那再爽一次?”

“不要了不要了!”陳子輕連忙拒絕,那種興奮緊張,心率飆升的感覺,太刺激了。他踩著地上的傘麵一屁股坐下來,攥住謝浮的手緩解。

謝浮用一隻手拍照發朋友圈。

【帶老婆跳傘】

配圖是攝影師在高空取景,他老婆在4000米高空對他比心。

這怎麼不是愛情。

遲簾把這條朋友圈刷了大幾十遍,得出他們很相愛的結論,戀愛的酸臭味從短短幾個字裡跑出來,要毒死每一個看朋友圈的人。

但是遲簾沒被毒死,他還不如毒發身亡。

發小的朋友圈隻有一個人,很乾淨。他自己的朋友圈亂七八糟,好像他私生活不好,全刪了。

包括和表姐打賭輸了,發的那張合照。

遲簾心不在焉地回應找過來跟他算賬的表姐,他尋思,沒什麼大事,暫時鬼附身而已,過完年說不定就正常了,過完年要是不正常,他就去找天師驅鬼。

小年那天,謝浮的朋友圈有新內容,他發了個紋身店的定位,配文——帶老婆來紋身。

實際發這個朋友圈的時候,紋身已經紋好了,並且去的也不是圖上的紋身店。

紋身的位置在陳子輕鎖骨往下一點,紋了一行小字——謝浮的老婆。

看朋友圈的人不清楚情況,都熟練地點讚評論,大致內容是什麼價位,謝少是懂浪漫的,神仙愛情。

遲簾出來和朋友們玩,他刷到謝浮的朋友圈內容,失手打翻了飲料,身前跟褲子上臟亂不已,而他卻沒有發覺。

包括朋友們拿紙巾幫他收拾,他都沒給一個眼神,兩隻眼睛要把屏幕盯出窟窿。

紋什麼,紋在哪?

肯定是生死不渝的誓言,私密的部位。

謝的老婆會哭的吧,拉著他的袖子哭,畢竟那麼作。

……

遲簾花重金請有名望的老天師幫他驅鬼,老天師說他沒有被鬼氣纏身,他說出了自己這段時間的鬼迷心竅。

老天師慈祥地告訴他,這叫情動。

他媽的,想嚇死誰。

遲簾連夜去季易燃那裡,還通知了孟一堃。

人是視覺動物,沒接觸的情況下都是以貌取人,可是那個顧知之的外形相貌實在不在他審美區域。

他明明喜歡白香軟的妹妹。

顧知之黑,乾扁硬邦邦,看著也不香,他怎麼就……

世界末日來了吧。

遲簾見到季易燃跟提前到的孟一堃,他抹了把因為激烈奔跑而潮紅的臉,拋出一枚重|磅|炸||彈:“老季,一堃,我齷齪,我看上發小的老婆了。”

孟一堃把身子一偏,不敢讓遲簾看到他臉上見鬼的表情,天塌了地陷了,他是維係不了發小情了。

季易燃不用偏身,他本就麵無表情。

“他媽的!”遲簾絕望地抱住腦袋,蹲了下來。

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那碗蔥油麵,還是那些紙折的玫瑰,或者全心全意注視發小的目光……記不太清了。

總之是不對勁了。

越來越不對勁,越來越控製不住,越來越荒唐。

崩盤了,完了。媽的,他完了。

“老子現在天天監視老謝的朋友圈。”

遲簾將自尊扒拉下來踩腳下了,他抬頭露出布滿血絲的眼睛,自我唾棄,陷入深深的譴責中:“我他媽真不是東西。”

孟一堃還是那副不敢直視他的坐姿。

季易燃也還是沒有表情。

遲簾苦笑,兩個發小一直一語不發,是被他說的話給衝擊到了,他可以理解。

換做是他,早就鄙夷地開罵了。

“你們當我沒來過,我會想辦法把這念頭掐死埋起來。”

遲簾站起身往門口走,他突然狠狠甩自己一巴掌,回過頭,把心一橫,咬牙說:“我要是挖老謝牆腳,你們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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