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榮國府(1 / 2)

賈家東西兩府王儉來過數次甚是熟悉,行至榮府西角門下了轎子沒等開口便有機靈的小廝進去通報,沒大一會兒賈璉親自迎了出來。

“哥哥何時回京的,我這幾日家中諸事繁雜甚少出去竟是沒有消息。”賈璉湊近開口笑道,他二人本就交好,加之王熙鳳多了層親戚關係更顯親近。

“也是不湊巧,兩位老爺今日不在府內不說,鳳哥寶玉也出門了,前腳剛去東府哥哥口信後腳就到了,遣人去信兒鳳哥遞話東府侄媳婦害了病剛去便走說來不好大小得耗點子功夫,囑咐我千萬留哥哥多待些時候。”

王儉同樣回笑,伸手拉了賈璉衣袖相攜進了門,興兒落後一步招呼萬全將車馬掛好。

“自然打量吃了午飯再回去,”二人邊說邊沿著路朝賈母院走,賈王兩家交際以親戚論來了自然要先拜見長輩。“鳳哥探病寶玉作何也跟了去?”

“哥哥有所不知,說來也奇,寶玉慣愛和女眷廝混,沒想和我那侄媳婦秦氏的內弟學名秦鐘的孩子一見投緣,不僅纏了老太太讓那秦鐘進了家塾,平時得空兒便與其玩鬨,近幾日秦鐘暫住東府,寶玉看鳳哥去立馬隨了。”

說到投緣,寶玉還有個更為投緣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賈璉繼續道:“若是寶玉回來看哥哥來了估摸著要後悔錘牆了。”

“寶玉率真,秦鐘也是得了緣法兒,”緣法兒歸緣法兒,運道來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把得住的,王儉心道,這秦鐘他知道,白瞎了寶玉一場歡喜。

二人說著進了垂花門,近門的丫頭見來人小跑去上房,賈璉引王儉走過穿堂到廳堂略坐片刻,一穿粉色外衫打扮較普通丫頭的好上許多的姑娘進了來,賈璉起身叫了聲鴛鴦姐姐,王儉認出是賈母身邊大丫鬟也站起身來。

“請儉二爺安,”鴛鴦微微福身,“也是不巧,昨夜中秋遊園老太太興致上來多待了會兒回來便染了風寒,早間兒喝了藥現還在躺著,老太太說了:‘這次身子不爽利就不見了,等下次專挑個時候再叫上哥兒幾個一起熱鬨,璉哥兒今日就替我好好招待就是了。’”

王儉聽了話托鴛鴦向賈母問了安,隨即跟著賈璉原路返回去了榮禧堂,兩位老爺都不在下一個便該向王夫人請安,姑侄二人相見賈璉自然是不必相隨的,帶王儉走到王夫人小院門口招呼一句自己先回院裡等了。

兩人剛分開周瑞家的便迎了上來。

“二爺可是回來了,太太大早兒接到璉二爺消息就開始等了,姨太太帶了哥兒姐兒去東路轉門子現下不在府裡,今日是見不了了。”

王儉今日來賈府除了慣例拜訪請安外還有件重要的事兒,那就是歸京路上救了個被打得半死的人,這人到那地步歸根結底還是這周瑞家的事兒,想到這裡王儉沒回話隻隨周瑞家的進了王夫人房內。

“儉哥兒,你可算是回來了。”王夫人本坐在榻上見王儉進來起身想拉住對方,想及年紀大了不比幼時轉而幫王儉理了理領子,眼裡多了些濕潤,“你瘦了。”

王儉本想開口看對方幾欲落淚閉了嘴,扶著王夫人坐上塌自己也坐在離她最近的椅子上,看王夫人拿帕子捂了嘴,深吸幾口氣靜了心才開口。

“姑母,您多保重自己。”

“保重,我又如何保重,”王夫人想及這一年深覺無趣,開口道:“自珠兒去了你大妹妹又進了宮,我能指望的就剩了個寶玉,隻是,我的寶玉。”

王夫人一時激動話說遠了趕忙住了嘴,“不提這些了,哥哥近來可好?在外任職不比京中滋潤,有沒有什麼缺的少的?”

王儉初來時王夫人已經嫁入賈家多年,二人見麵隻是請安也沒什麼話題,隻認真聽王夫人問話後一一作答,呆了半晌及至正午王夫人說的累了王儉才告了退,去到賈璉院兒裡飯食已經備好了,賈璉點了頭下人陸陸續續上了菜,菜上齊下人們出去關了門,屋子裡沒了彆人賈璉王儉兩人才舒了氣,相對笑了起來。

“也不知怎的了,怎麼就這麼巧,今日你來了兩位老爺都出去了。”

“更巧的還在後麵呢,”王儉對賈璉做了個調侃表情,“兩位老爺大清早出去不說,竟是在外待了一天才回來,我來了他們便走了,我走了他們便來了。”

“哈哈,說不得正是如此呢。”

兩人再次會心一笑。

賈政賈赦知道王儉來了就是不想在外待著也不會回來了,究其原因,很簡單,王儉上門是禮節,況且某種程度上代表王子騰,他們在家的話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會見一見,然而他們不想見,不見吧明顯落了王家麵子,見吧又顯得自己窩囊。

為什麼不想見呢,這事兒還得細說。

新帝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把王子騰由京營節度使擢升為九省統製,明升暗降,說降也不太準確,但確實是不聲不響讓賈家失去了暗中對京城的把控,賈家傳了三代人的位子被王子騰丟了,心裡沒點想法才是奇怪。

王子騰連個解釋都沒有直接奉旨出京查邊,賈家必然是有氣的,但這氣過去一年現在再發又著實是晚了,對王子騰不好發,對自己這小輩發又沒什麼道理。

這次自己回京第一天上門沒見到正主等於白來一趟,等哪天還是得再來一次請安,來兩次才見到人,也算是給足對方麵子和台階了。

這也是讓萬全看兩位老爺出去再遞話兒的緣故,雙方都好做才有的來往。

而且這件事莫說賈府,就是自己那父親王子騰在心裡也不是不窩火的,好容易借著賈家勢薛家錢得到的位子,沒風光幾年就灰溜溜走了,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這是殺雞儆猴呢,滿京城的猴隻挑了自己這麼一隻雞,任誰也不能心平氣和。

然再不忿也隻能憋著,當今的雍正爺可不比先帝爺寬和仁善,人沒繼位前就有冷麵王爺之稱,出了名的刻薄寡恩,誰敢抗旨做第一個觸黴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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