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這樣的，王儉本來也打算著見了興兒單獨看看這孫宣，但是看了那張與眾不同的賣身契有了其他想法。
“我一會兒帶幾件衣服去衙門住半個月，你告訴孫宣我公務繁忙過些日子再正式見麵，這半個月讓他全權負責府裡大小事宜，你趁這半個月弄弄明白這是個什麼身份來的。”
“是。”
布政使司門麵大人也多，事情分下來每個人就管一兩件具體的事兒，因此雖有臨時休息的地方但從沒有人真的過夜過。
王儉作為頭一個在衙門常住的著實體會了一把公私不分的不便。
半個月一晃而過，王儉拿著該換洗的衣服站在家門口一時間竟然沒有認出來這是自己的地方。
好像哪兒有沒變又好像哪兒都變了。
尤其剛進門的影壁，總覺得……
“竹葉尖了些顯得長了，竹節處更加凸了，整體看比以前更有棱角了。”
“奧，我說怎麼覺得變了。”王儉恍然大悟回頭一看對上薛蟠略帶哀怨的臉，“怎麼，這影壁改的不挺好？孫宣改的？他還會刻畫？”
“這是改得好不好的問題嗎？”薛蟠啐了一嘴，“你這是找的管家還是祖宗？改個影壁算什麼，就整個房子，你那正屋我那東廂房和香菱的西廂房都被他動了，我一反對他就說什麼‘二爺說了二爺說了’，我就奇了怪了，你都說什麼了？”
“我……”薛蟠問得王儉都有些懷疑了，他好像沒說什麼？
“動得不好？”
“嗬，好不好的，你看看就知道了，”薛蟠冷哼，“我看這府不姓王也不姓薛，直接改名姓林或者孫好了。”
薛蟠說完就沒好氣地被人叫走了，王儉自己在院子前後轉了一圈，改動不是很大，但，正如薛蟠所言，是該改姓了。
房子整體布局和室內擺設是有講究的，符合主人氣質性格才算上佳，顯然這房子的氣質不像自己更不像薛蟠，若真說相似。
大概是和住在瀟湘館的黛玉有些神似，本就個普通院子稍稍一改動竟然清冷超然起來。
王儉坐在書房有些彆扭又有點不知從何而來的竊喜。
“爺，我問明白了，其餘十六個人沒什麼，這個孫宣果然不是一般的奴仆。”
“他是什麼人？”
萬全進來王儉趕緊收起多餘表情。
“聽那兩個嬸子和興兒帶的人說這孫宣是林老爺父親收留的乞丐，一直跟著林老爺，中途放出去後沒兩年又回來了，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再也沒提過成親生子的事兒。”
“回來後不僅管著家裡還管著林家上下大小所有鋪子，按理說不該有這賣身契。”
“乞丐出身？”
“是，對了，還有他雖然是管家身份但府裡都稱他作孫老爺，就是林姑娘見了也要尊一句孫叔。”
從一個乞丐變成巡鹽禦史府裡人人尊稱的二老爺，這種恩情不好還。
一個自由人兼負責十餘個鋪子的大掌櫃怎麼會簽賣身契，隻可能是為了來自己身邊臨時弄出來的。
這離譜事兒林如海敢提孫宣還真敢應，怕不是早把黛玉當作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女兒了。
這樣的人想走自己還真是沒法留。
想來那誇張的排場和這幾日的改變都是對方的試探了，一邊展示自己塊兒肥肉一邊明裡暗裡朝林家靠，試探自己是否也存了覬覦的心思？
王儉拿起書桌上的鎮紙看了幾眼，這是孫宣放的，不是什麼精巧的東西，隻是出自江南彆有一番煙雨味道。
這樣的鎮紙黛玉手裡是不是也有許多呢？
王儉沉默下來，想想孫宣想想賈家突然覺得沒意思了起來。
他這樣關注孫宣琢磨其由來意圖試探與否是做什麼呢？做第二個賈家嗎？
不管是什麼身份總歸是為了黛玉的，林如海安排的人怎麼會錯，他在這兒墨跡半天又在乾什麼。
過度在意可能並非好事，既然是林如海的安排自己又何必多其他心思，以關愛之名做些窺人隱私的惡事又何苦來的。
“到此為止吧，不用多關注孫宣了，就當普通請來的管家，客人也好自己人也罷，順其自然，你找個時間設桌宴席讓我和他正式見一麵，以後就按慣例來吧。”
“那我是遠著還是近著？”
萬全麵帶疑惑王儉卻是笑了出來，本來表麵上就是個他缺人賈璉從林如海那兒找人的簡單事情，因為自己對黛玉的在意愣是搞得連萬全都膩歪了起來。
“那若來的不是孫宣而是其他管家你怎麼做？”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啊。”
“那對著孫宣也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唄。”
王儉想了想補充一句。
“林家的東西永遠和我無關，你記住這一點就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