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振武心中憂急,看來自己所說,爺爺和父親都沒有聽進去。比起二叔,他們父子可是難弄的很。
“娃,你說咱秦軍有三個憂慮,那你可有解決的辦法?”侯世祿一直都很冷靜,他喘息了一下,再看向外孫。
尤振武苦笑搖頭:“沒有,此乃大勢,無人可解。除非……我秦軍能夠不出關,繼續在關中練兵,以待流賊自亂。”
“這怎麼可能?”侯世祿歎,隨即老臉更嚴峻:“照你這麼說,我秦兵必敗?”
“還有一個中策。”
尤振武沉思一下,肅然道:“如果孫製台帶兵出潼關之後,能夠在小有戰績,比如收複洛陽,向朝廷有所交代之後,原地修整練兵,等待後續的糧草,或可逆轉形勢。”
“你剛才說,秦兵缺糧,因此非是速戰不可,這會怎麼又要修整?”侯世祿追問。
“秦兵速戰,一來是無糧,二來是朝廷催促,和前者相比,後者的壓力更大、更強,因此,如果孫製台能頂住朝廷的壓力,留在洛陽修整練兵,等待朝廷運糧,徐徐進兵,這兩難,或可迎刃而解。”
“相反,流賊現在手中雖然有一些糧食,但他們人員太多了,每日人吃馬嚼,消耗眾多,河南全省更早已經糜爛,無糧可征,拖上幾個月,到時沒有糧的,不是秦兵,而是流賊了。一旦出現糧食短缺,闖賊的五十萬大軍,必然內訌,實力此消彼長,孫製台順勢出擊,勝算就會加大很多!”
侯世祿這一次搖頭了:“流賊隻所以叫流賊,乃是一個流字,河南無糧,他們自然會向其他地方流竄。一旦出了河南,朝廷怕還是會怪責孫製台。”
“外爺說的對,這應該也是孫製台的憂慮,隻是,流賊能去哪呢?陝西,闖賊肯定是不敢想的,山西貧瘠,無糧,又不利於大軍通行,更有秦兵在後,闖賊也是不敢去的,山東是半島地形,闖賊一旦進入,秦軍關門打狗,闖賊也有所忌憚,所以闖賊能去的,隻有湖廣。”
“湖廣熟,天下足。湖廣原本是有大明的糧倉,但可惜了,幾年戰亂,已經是糜爛了一半,武昌襄陽更都已經被流賊所得,眼下來說,湖廣其實已經不複為朝廷所有了,在孫兒看來,朝廷眼下最急切的,不是進剿闖賊和獻賊,收複湖廣,而是紮緊籬笆,不使南方各省,繼續重蹈河南、湖廣的覆轍!”
侯世祿沉思了一下,說道:“可朝廷在湖廣還有不少兵……”
“外爺指的是左良玉和高鬥樞吧?那左良玉開封大敗之後,已經是被闖賊嚇破了膽,今年正月,不等闖賊殺到。他就嚇的放棄襄陽,逃往九江,這樣的兵,這樣的帥,已經不能期待。”
“鄖陽巡撫高鬥樞,雖然治兵有數,守城有方,數次擊退流賊進攻,但鄖陽地小兵少,實力有限,戰不足,守有餘,也不能有太多的期待。”尤振武道。
侯世祿似乎明白了,他看著外孫:“你的意思是……”
尤振武抱拳,聲音清朗:“王永吉王製台守山東、馬士英馬製台守鳳陽、史可法史製台守淮徐,左良玉在九江,高鬥樞守鄖陽,四川巡撫陳士奇守川門,各處紮緊籬笆,我秦軍厲兵秣馬,以待時機,四麵八網,好像是囚籠困鳥,雖被動,但其實卻也是主動,同時的,官軍可以趁著這段時間,舔舐傷口,再練新兵,以空間換時間。”
“最重要的,闖賊和獻賊雖然都是賊,但從一開始,彼此就並不相容,如果一個在湖廣,一個在河南,彼此之間還可以相互呼應,牽製朝廷的兵力,但如果河南糧儘,闖賊不得不去往湖廣取糧,官軍又不給他們壓力,兩賊聚到一起,時間長了,必生齟齬,最後的結果一定是相互忌憚,相殘相殺。”
“如此,朝廷可坐收漁翁之利。”
“秦軍到時出征,必然是事半功倍。”
“孫兒以為,這是唯一可能成功的策略。可有六成的把握。”
“但現在孫製台倉促而出,怕是連三成也沒有……”
尤振武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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