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者,籬也,昔太祖皇帝分封藩王,原為大明初創,四海不寧,惟恐龍馭賓天之後,新君不能禦侮外敵。故將成年庶子分封各地為王,駐守各處要害,拱衛中原腹地。一旦有敵來襲,各地藩王可起兵相助,如此江山無憂矣。
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太祖皇帝賓天之後,威脅朝廷的恰恰是這些擁兵自重的藩王,他們不但沒起到藩籬的作用,反而擁兵自重,漸漸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以至於建文帝登基之後,不得不即行削藩。隻可惜建文帝太過急切,藩王群起反對,成祖皇帝趁勢而起,遂有天下。
成祖之後,為防藩王造反,朝廷奪了他們的兵權。
雖然沒有了兵權,但身為朱氏親族,各地藩王依然有鎮守地方、安撫、愛民、心係天下、為陛下分憂之義務,這也是他們不事生產,朝廷用爵祿供養他們,讓他們錦衣玉食,一生無憂的原因。
但事實呢?
藩王們醉生夢死,欲壑難填,不但不知道愛民、安撫,而且大肆剝削封地百姓,兼並土地,強買強賣,迫得百姓流離失所,碰大災大害之年也依然不知道收斂,甚至是變本加倍,隻為積累財富,他們心中,根本沒有天下,更沒有百姓,這樣的藩王,早已經不是藩籬,而是大明的惡疾!
這其中,最有錢,最惡劣的就是河南的福王,至於咱陝西的秦王,也不妨多讓。
十三年,關中大旱,人相食,官府拿不出銀子賑災,隻得向秦王暫借。可秦王卻一分不借,任憑陝西官員在府門前長請不起。
秦地如此困苦,百姓們已經活不下去,如果不能有效賑災,必然會再一次的引發民變。可秦王卻跟本不管這些。
一分不借也就罷了,萬萬沒有想到,秦王竟暗中假他人之手,趁機收購百姓的良田,大!
朱春開始說的還算平靜,但說著說著,就變的激憤起來。
可惡!枉為王爺!
尤振武也忍不住拍了一下石桌其實這些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隻不過沒有人敢公開提出罷了,作為穿越者,或者說,作為曆史的受害者和悲傷者,尤振武的感受一點都不亞於朱春,某種意義甚至還要勝過朱春,因為朱春並不能知道,接下來的山崩地裂,天翻地覆。
於是那天夜裡,我潛入秦王府,原本想要手刃秦王,一把火燒了這不公不義的秦王府,但那賊護衛森嚴,沒有機會,最後,我隻能取了那方鐵卷,以為懲戒。
鐵卷是聖物,原本以為,以今察察之君的過往,一定會嚴責秦王府,不想最後卻是雷聲大,雨點小,輕易得就讓秦王那賊過關了。
那次之後,秦賊對王府的防備越發森嚴,我數次潛入都沒有機會,以至於讓那賊苟活到了今日。
最後,朱春恨恨的歎息。
尤振武心中卻是敬意王府守衛何其森嚴,殺王更是誅滅九族的大罪,朱春這是何等本事,何等的膽氣?
朱春目光冷冷直視尤振武:這就是我盜取鐵券的經過,你是朝廷的四品僉事,有緝賊之責,現在就應該緝拿於我。。
尤振武起身,肅然抱拳,向朱春深深一輯:恨沒有大俠的本事,不然那秦王府,我也想要去走一遭的。
朱春麵色依然冷峻:你不緝拿我,如果傳出去,讓他人知道,這世襲的千戶,怕就是沒有了。
大俠為國為民,連命都不要了,我還惜一個官嗎?尤振武直起身,平靜回答。
兩人四目相對。
朱春目光如刀,尤振武平靜如湖。
終於,朱春臉色的嚴峻,慢慢消去,微微點頭:不愧將門之後,請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