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追兵急(1 / 2)

1644英雄誌 韭菜東南生 6554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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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門口,尤振武靜靜看著王定的表演,他能猜出王定的心思,汝州敗,潼關又敗,孫出庭這個督師,已經是朝不保夕,名存實亡,隨時都可能被錦衣旗校緝拿進京,他何必怕他?再者,他是朝廷任命的一鎮總兵,孫傳庭雖然有尚方劍,副將以下的將領可以先斬後奏,但副將以上隻能是嚴劾治罪,隻要拖過這幾天,他就安全了,最後,從潼關逃出的總兵又不止他一個,法不責眾,況且,現在跟在他身邊的,都是他的親信家丁,如果孫傳庭不給麵子,真敢責罰,他跳起來就敢跑,管那麼多?

最最後,孫傳庭雖然從潼關逃出了,但上方寶劍在不在,還是另說呢。

所以,王定雖然膽虛,但也並不是太害怕,他抱定堅不鬆口的態度。無論孫傳庭怎麼問,他都不會多說。

王定的心思,連尤振武都能看出,何況孫傳庭?

孫傳庭沒有震怒,他知道,現在不是治罪的時候,現在隻能「恩威兼施」,先穩住王定,以後在慢慢治罪,以免生出內訌,橫生枝節,於是說道:「若說首罪,潼關之敗,舍我又其誰?我已經上疏朝廷,自請死罪,但我死之前,那些玩忽軍令、作戰不力,臨陣脫逃者,本督必從嚴治罪,決不寬貸!」

聽到此,王定哆嗦了一下。

孫傳庭語氣忽然又放和緩:「然大敵當前,如能知恥後勇,戴罪立功,本督亦可從輕發落。」

王定急忙道:「末將知罪,末將定奮力殺賊,將功補過。」

孫傳庭點頭:「好,本督就再信你一次。」

就在王定暗暗鬆口氣,以為逃過一劫的時候,孫傳庭卻忽然厲聲道:「然你大北門不戰而逃之罪,卻也不能不究,王定,本督貶你一級,去你總兵印,為榆林副將,仍統領榆林眾軍,望你整肅軍紀,同心戮力,早日立下功績,赦免前罪,恢複原級!」

王定微微一驚,但想自己仍是榆林副將,統領榆林眾軍,跟總兵也差不了多少,隻是降職不降權,就現在的情況,也是不錯。

當日鬆山戰敗後,吳三桂白廣恩等人都被降了三級,但仍然統領原來的兵馬,這會,一個個的不都是官複原職了嗎?

「知恥後勇,末將就是粉身碎骨也必殺賊到底。」王定豪言壯語。

「起來吧。」孫傳庭抬手。

王定這才爬起來,感覺膝蓋都跪麻了。

其他將領也都站起。

隻有武尚忠和李承芳還跪在那裡。

武尚忠瞪眼望著孫傳庭,一臉的失望,像是在說,這就完了嗎,隻是總兵降為副將,但仍然領榆林兵?

李承芳卻是閉眼。任憑雨雪落在臉上,動也不動……z.br>

他聽見正屋的房門關上了,孫傳庭已經回屋,王定等人在屋前恭恭敬敬的告退,隨後腳步聲聲,眾人擁著王定離開此大院,往右邊的一處院子去了,王定喊他:「李讚畫,李先生,你怎麼還跪著?快起來啦,咱們到旁邊的院子歇!」

李承芳卻像是沒有聽見。

直到兩個軍士走上來,四手***兩個肩膀,將他架起來,往外麵抬,他才長長歎口氣,睜開眼來。

王定和一眾榆林將官已經不見人影。

卻看見大步走進院中的尤振武。

雪依然在下。

尤振武頭盔上係了白布,棉甲上,覆了一層薄薄的白雪,如披了一件白色的素衣,但麵色冷靜,仿佛已經從父親戰死的悲痛中掙脫了出來,和李承芳目光相對時,他站住腳步,說聲:「李讚畫,振武有一事想請教。」

李承芳好像一下就恢複了氣力,他掙開兩個軍士的攙扶,拱手行禮:「我也正有疑問,要請遊戎指點。」

尤振武伸手向右邊:「請!」

卸鞍村的宅院,是明末清初的傳統建築形式,主房堂屋之外,還有一東一西兩間配房,東北西北角各有一個角門,通往後院,但因為後院多是女眷房,未免過多打攪,尤振武嚴禁軍士進入。

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大地卻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來今夜是要宿在卸鞍村了。

李承芳跟著尤振武進到東廂房,武尚忠點了燈,然後就和張祿到外麵說話了,隻留尤振武和李承芳兩人在房間裡。

「先生請坐。」

尤振武摘了頭盔,抖了抖棉甲上的雪,一邊搓手一邊請李承芳坐。

李承芳卻沒有坐,而是肅然整冠,對著正堂連續三拜。

原來,折疊整齊的尤家軍軍旗和尤見龍的頭盔,正放在正堂高處,前麵點了香,擺了一小碗的肉乾,想來尤振武以及中衛所眾人,剛剛拜過不久。

禮罷,李承芳這才到桌邊坐下。

桌上有一鐵壺和兩個粗瓷大碗。

鐵壺是燙的,裡麵是剛燒開的熱水。

尤振武為李承芳倒水,說道:「沒有找到茶,咱們就有客夜來水作茶吧。」

李承芳長長歎:「能再見到遊戎,就算苦水,承芳也甘之若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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