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振武道:“李讚畫之謀。”王世欽道:“亦是你慧眼識人。”又歎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後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我們這些老骨頭,不算了啊。”
尤振武道:“爺爺這是什麼話,你正老當益壯呢,北城要倚仗你,我和長捷亦要多聽你的教誨呢。”
王世欽哈哈笑。
……
從北門離開,尤振武又往東門。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亮,東方晨曦中,闖軍營中的一麵麵軍旗在寒風中飄揚,雖然看不見,但尤振武卻知道,闖軍眾多軍旗中,一定有一麵左字軍旗,那定是左光先左緒父子的所在了---左光先崇禎十三年就被罷了總兵,其子左襄十五年戰敗後,亦被孫傳庭免職,雖然有名聲,但麾下並無一兵一卒,有的隻是幾十個精銳家丁,聽說那幾十個家丁頗為忠心,在左光先左緒被陝西按察使衙門捉拿下獄之後,都沒有散去,都依然留在左家,現在左光先投降李自成,他們必然也是跟著投降了,隻是左家新降,李自成對他們未必信任,所以應該不會給他們分派兵馬,那飄著的左字軍旗大概率是一個空架子。
除了左,應該還會有陳永福的軍旗。
陳永福是原河南總兵,他是帶兵投降李自成,兵馬肯定有一些。
李自成將投降的大明將官都擺在東城,明顯就是在做給孫惠顯看。
“左緒……”
尤振武一直在想著左緒,他不能肯定,柳直是否真能說服左緒,也因此,他不能下定決心,放柳直老先生出城。
另外,除了左緒,其他人是否有反正的可能呢?比如陳永福,他當日投降,應該是迫不得已,雖然李自成折箭為誓,感動了他,其在曆史上也確實是忠於了李自成,麵對建虜大軍,他死守太原,最後戰死,但那是麵對異族,如果能派出有利之人,入營勸說,他是否能幡然醒悟呢?
馬蹄聲響,張祿帶著幾個親衛來到城下,他們一覺醒來,發現尤振武不在,於是急忙來尋。
……
離開東門時,天已經大亮了。
晨光中,榆林城的護身冰甲已然是又凍上了一層,其澄瑩如玉,泛著凜凜的光,刀砍槍刺都不能將其脫落,炮擊的威力雖然大,但估計也不能傷害它,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凍日的持續,冰甲隻會越來越堅固,榆林軍上下看了都是歡喜---冰甲如此,也不枉他們一夜辛苦了。
尤振武沿街而走,他清楚聽見火藥坊、兵器坊在沉寂了一夜之後,又響起了唧哩唧哩的磨盤聲,叮叮當當的敲打聲,以及拖拽重物的號子聲,此外,巡夜的軍士結束夜班,返回軍營休息,接班的士兵則從軍營而出,雙方腳步整齊的從街道上踏過……
多麼美好的聲音,充滿活力,透著鬥誌,哪怕城外的敵人無邊無際,已經露出了猙獰的殺意……
尤振武又停在了鑄炮廠。
這裡依然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天色雖然剛剛亮,但工匠們早已經用完了早飯,投入到了修建之中。
天氣寒冷,但現場卻熱火朝天。
“總鎮~~”
鑄炮廠七品經曆周運迎接尤振武,細看之下,發現他眼神裡的疲憊,比昨日更加的明顯,就好像昨夜一夜都沒有休息,尤振武關心詢問,原來,昨夜鑄炮廠趕工,為了工匠們不出錯,他竟然是盯了一夜。
“既如此,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自轉一圈,就回南門。”
“無妨。”周運平靜道:“卑職不困,有件事正要向你彙報。”
“那好吧。”
聞著空氣中忽然飄來的一股香辣味,尤振武笑道:“我還沒有用早飯呢,不知道你鑄炮廠可有我的灶?”
周運也微微笑:“總鎮稍等。”
就在鑄炮廠,尤振武取用了早飯,一碗胡辣湯配一個雜饃,一邊吃一邊和周運說話。
到今日,鑄炮廠的主體結構,已經是搭了起來,各項準備、畜力鼓風機的製造也還算順利,但修建中還是有很多事先沒有想到的問題冒了出來,比如水源的問題,原本想著借用原先的那一口井,不過經過測算之後,發現一口井的井水遠遠不夠,要想順利開展生產,還得再挖一口井,但現在寒冬臘月,挖井談何容易?
不能挖井,隻能使用馬車,從其他井口處拉水了。
但這樣一來,工作量就大了。
周運十分頭疼。
尤振武一時也想不出其他辦法,隻能是加派人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