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冬天非常寒冷, 再加上少海和黃海皆有海事, 朝廷派欽差前往萊夷半島賑災。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齊璟知道兩年後領著戶部事務的大皇兄曾受父皇訓斥而丟了差事, 所以十分關注這些事情。
要去賑災的人、出發的時間和最後賑災的結果,與他上輩子的記憶基本一致。
雖然不能明著去提醒大皇兄,但齊璟也想辦法查了些事情,並未發現賑災的人與五皇子等有何表麵上的聯係。
齊璟想:要麼是隱藏得深, 要麼現在五哥還沒有完全動手……但無論如何,糧倉的事情應當已經有端倪才是。
賑災的物資主要是糧食和棉花,萊夷衛也有糧倉,但已經不足以供給受災的區域。
一旦從其餘幾個糧倉調糧,其中必定會有不為人知的“安排”。
齊璟自己的力量尚還有限, 自然需要齊珩這位封王的皇兄幫忙。
他提醒齊珩,東西運河已經開鑿, 中部糧倉又是調糧的主力, 蒙良太守莊進實說不準會慢慢露出什麼破綻來。
齊珩早就在想辦法穩著這位蒙良太守, 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隻是青州糧倉皆屬戶部管轄,二皇子不能越俎代庖, 所以決定等自己發現問題後, 再秘密與大皇子相商, 好一舉拿下此等奸邪之人。
年關之後, 少玄就在一場大雪後前往瓊寧, 好在齊璟有事情要忙, 又有小十一陪在身邊, 要不然還真是難熬。
隨著月份增長,大皇姐身懷有孕的事情藏不住了,無論心裡如何想,宮裡上下皆是喜氣洋洋。
齊璟可以料想荊州皇帝得知此事,會有多麼生氣,但山高路遠,也拿他們無法。
對方本想等著開春的時候讓玄灃親王過來青州,看有沒有可能把王妃接回來,誰知道這時候冀州皇族發生謀_逆之亂,消息很快傳遍了九州大陸。
謀_逆放在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是小事,身在鄰國,青州皇族對冀州的叛亂十分在意。
齊鈞坐於紫宸殿中,將手中的折子丟到桌上:“冀帝在位不過十一年,先是北方有叛軍,現在連在京的皇族也反了,真是軟弱無能。”
這種話,恐怕隻有陛下才能說、才敢說,幾個已經領事的成年皇子被召入宮中,此刻皆低頭不語,聽得出父皇語氣極其不快。
同樣站在殿中的宗正鐸親王更是大氣不敢吭一聲。
——這次冀州參與謀_逆的皇族中,可有執掌冀州宗正寺多年的親王!
冀州先帝與現在的皇帝乃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史稱厲皇帝,是個暴_虐成性、乖張無度的暴君。
他因病去世前立了一個弟弟為皇位繼承人,同時又立另一個異母的弟弟為攝政王,並賦予攝政王極大的兵權,使得整個立陽三郡的兵力皆聽令於攝政王本人。
明麵上說是讓攝政王好好輔助君主,但這安排簡直就像是不想冀州得了安穩似的。
偏偏朝中還有強勢的太後,加上皇帝性格溫和、母族不顯,攝政王卻出身高貴、驍勇善戰……臣強君弱,外戚控權,總之冀州的局勢是一言難儘。
之前冀州北境發生過叛亂,攝政王劉煜帶兵鎮壓,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現在又出了更大的亂子。
令人驚訝的是,天京的謀逆之亂竟完全沒有憑借攝政王的力量解決,而是冀州皇帝自己平息了叛亂,然後他把所剩的皇族召到冀州天京,審理謀逆案。
這件事對於青州和荊州,影響都頗為深遠。
首先,青州與冀州為鄰,若冀州生亂,兩國邊境必有異動,青州隻能加派兵力抵禦蠢蠢欲動的妖魔。
至於荊州,雖然與冀州相隔甚遠,沒有太後和外戚把持朝政,也沒有先帝立的攝政王在旁虎視眈眈,可荊州皇帝也有和冀州皇帝一樣的困擾,那就是子嗣不豐。
冀州皇帝隻有一個病懨懨的嫡子,荊州皇帝倒是有幾個子女,但唯一覺醒神武的太子同樣身體不好,每一年冬天都跟過一道坎似的,小病不斷。
荊州沒有劉煜那樣功高震主的攝政王,可玄灃親王跟皇帝一母同胞,同樣身份尊貴。
若非玄灃親王無子嗣,恐怕早就出了亂子。
這時候,玄灃親王妃身懷有孕的消息傳開,情況立刻就變得微妙起來,不僅是齊瑢自己,連整個青州皇族都懸起心來。
“幸好老七提前想了辦法讓皇祖母和父皇主動留下了我,要不然……”
要不然她當初設想的最壞情況,恐怕就要出現了。
她的孩子一下子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青州雖是她娘家,但兩國畢竟是鄰邦,不好交惡,青州皇帝若非金口已開、讓長女留在青州生產,此刻說不定已經產生了動搖。
冀州的教訓太大,必定會讓荊州皇帝得警示,進而心生忌憚,
雖然沒有齊瑢的這個孩子,玄灃親王府也未必會繼續得帝王信賴,但有了這個孩子,情況變得更加嚴峻起來。
母親天性使然,時至今日,她也未曾後悔想方設法保住了這個孩子——哪怕將來注定要與之分彆。
齊瑢想辦法單獨找來了七皇子,連玄瀅長公主都瞞了去。
“阿璟,皇姐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