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咱們那位案首,似乎過了幾個月不安生的日子呢。”
提及書生和春闈,齊璟不禁想到了上輩子曾孤傲自持、死活不願理睬自己的孟曦嚴。
齊璟之前故意設計,讓六皇子齊琢以為孟曦嚴當了牆柳要左右逢源,還借此離間了五哥和六哥之間的感情。
以他對齊琢的了解,一向錙銖必較的齊老六怎麼會輕易放過得罪了自己的孟曦嚴。
一個案首雖然挺值錢,但普通的新科舉子對上青州的皇族,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齊琢要隨便找他麻煩,甚至不用親自出麵,稍作暗示就能成事,簡直易如反掌。
有時候給自己的未來心腹找麻煩,是為了讓他們有機會來求自己,這樣上位者才能恩威並施,進一步控製他們。
當然,最後肯定還是會幫忙解決這些“麻煩”,好叫手下更加死心塌地。
但單純要整人,情況就完全不同了,貴人們自然是放了火後就高高掛起,絕對不會再想辦法去救場。
家境平平、無權無勢的孟曦嚴很快就支撐不住,他突然四處碰壁,實在無法隻能卑躬屈膝,腆臉求人。
然而他屢次想辦法求見那位待人親切的六皇子,卻都吃了閉門羹。
因為中了案首而身價倍漲的孟曦嚴,身心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原本應該安心準備春闈的舉人老爺心難靜,要想在春闈正常發揮,當然就難了。
造成這一切的齊璟卻一點都沒有為坑了孟曦嚴一把有何愧意——對方若真是行得正坐得直,根本不會這麼輕易就跟皇族牽扯上。
既然想偷偷上船,就要有隨時可能被趕下船的覺悟,他不過是讓孟案首提前體驗一下天家無情罷了,談何有愧。
事實證明,要讓一段關係走得長遠,要麼利益相通,要麼誌氣相投。
上輩子齊璟在俞昭儀的授意下,秘密地結交新科舉子和進士,看重的多是對方是否能為我所用。
這一世他更看重的是對方的品行,也不再追求對方將來到底能為自己做什麼事,反而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他身邊有了十一、少玄,有了羅秦、黃楊春眾人,還有一直照顧他的秋夕和保護他的劉鬆等人……有時候,越是擁有得多,越是可能患得患失,但也可能激發保護欲而愈加堅韌。
七皇子就是後者。
今歲的春闈和殿試,對於所有舉子來說,是改變命運的時刻,對於他們這些皇子來說,也是慧眼看定良臣的時候。
“看著吧,春闈之後,可熱鬨了。”
明麵上不能結黨,但私下裡卻止不住各種攀關係。
除了黃楊春和蔡長全真是因機緣才遇上的,齊璟也憑著上輩子記憶的優勢,早早做了準備,好在心儀的舉子麵前,混個臉熟。
他不會去找炙手可熱的人,結交的都是名頭不顯、品行端正、考官後風評不錯又有能力的年輕舉子。
——偽伯樂,也算伯樂不是?
……
青州雖沒有冀州靠北,相較於南方的荊州,冬天還是很冷的。
再加上這一年格外寒冷,莫說是出生在荊州的玄瀅長公主,就是已經離開青州多年的齊瑢都有些不適應了。
她們輕易不敢出宮殿,隻敢在屋裡待著。
太後為讓皇孫女不至於無事可做、生出憂愁,影響腹中孩子,所以常叫宗室女眷來陪她。
整個冬天,青州皇宮極其熱鬨。
宮裡的貴人不覺得冬季難熬,不代表讓人也如此。
冀州有亂導致鎮守邊境的皇族有異,冀、青邊境的妖魔肆虐,但青州彆的不多,皇族就是多,倒不懼這種突發情況。
隻是天災難防、海事難禦,這個嚴冬對於青州大部分地方、尤其是萊夷半島的百姓來說,依舊還是十分難過的。
即便有朝廷賑災,但不可能麵麵俱到、人人得救助,很多人隻能聽天由命,直到寒冬過去、花開春暖,才漸漸緩口氣來。
青州七皇子和十一皇子的生辰,就是在這個時候到來的。
七皇子的生辰,既非及冠之時、也非整壽之歲,雖然旁人沒有因此而忽視,但齊璟自己覺得沒什麼必要大慶大祝的。
與之相比,更重要的是小十一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