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青州已有好些時日,齊璟雖歸心似箭, 但也知道皇兄的身體還需恢複, 不能草率移動。
原本留在昌隆接待他們的是冀州的荊郡王和皇帝在府邸時期的長史,隨後身為宗正的荊郡王返京, 那位蔣大人則依舊陪在昌隆,對他們的態度十分友善。
聽蔣大人提及一些冀州的風土人情, 齊璟不禁想到, 與他們青州相鄰的這個國家,這些年也過得頗不平靜。
二十年間, 先後經曆厲皇帝、承皇帝、少皇帝,到如今的新帝劉煜, 冀州還有爵位在身的皇族,已經所剩無幾。
不過, 他們眼下的情況看似糟糕,卻因為劉煜的繼位, 已經有了破開雲霧的架勢。
可惜的是, 這次齊璟來冀州,既沒有看到那位新帝, 也未能看到讓自己十分好奇的男後。
“聽聞這次貴國的陛下救下我皇兄,還有錦陽王也從中出力。”
如今冀州的男後被新帝封為錦陽王, 這樣對外就不稱皇後,而稱其為錦陽王殿下了。
“幸而殿下隨鎮魔營到海上去接陛下, 得虧二殿下福緣深厚, 能夠遇到, 這都是緣分,”
蔣大人在談話間從不過分強調冀州救人的功績,並不因功倨傲,所以說話的語氣讓人感到十分舒服:“錦陽王殿下離開昌隆的時候,對二殿下十分掛心,可惜他本人不善骨科和大方脈,所以特意安排了禦醫在此為二皇子診脈,並囑咐吾等好好看護,不可有任何閃失。”
齊璟並不知道那位錦陽王是個徹頭徹尾的貓奴、看到齊珩的魂魄就不免心生憐惜,他還以為對方純粹是因為身為大夫,宅心仁厚,習慣於關懷自己的病人。
對方有如此身份,還能在伸出援手的同時寄一份真誠關心,齊璟隻感到愈加感激。
蔣大人是曾經攝政王府的舊人,與這位錦陽王相處多年,齊璟看他談及錦陽王時的溫柔神情,就知道男後在攝政王府的時候多麼得新帝身邊的人喜愛。
這絕對不僅是因為他治好了劉煜的魘症,肯定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齊璟想到冀州新帝和錦陽王,就不免想到遠在青州的少玄。
——什麼時候,他和少玄也能夠和他們一樣,不必遮掩就可以站在人前,並得到周圍人的祝福和支持……
齊璟笑著對蔣大人道:“早就聽聞錦陽王仁心仁術,實在讓人心生欽佩。”
蔣大人點頭附和,隨後又道:“再過幾日,七殿下就要帶二殿下返回青州,屆時我國荊郡王殿下會隨行,將兩位殿下送至國界。”
“勞煩荊郡王殿下了,”齊璟往屋裡的方向看了看:“希望在那之前,皇兄可以醒來。”
齊璟是到了昌隆才知道,二皇兄被救下時傷勢極重——他不僅有內傷,身上多處骨頭有損,而且還中了毒!
萬幸的是,鮫人族在海中捕食不靠毒,所以給二皇兄下的致幻物和毒物都是臨海的醫者知道的東西,解起來有些麻煩,但也不至於無計可施。
不過,這也讓齊璟更加判斷不了,鮫人族設下陷阱的背後到底有沒有青州人的參與。
否則,若是鮫人用了九州人才會用的毒,豈不就說明有人與少海鮫人勾結了。
齊珩傷得那樣重,若非冀州皇帝及時遇到了他、救下他們,身為錦陽王的男後又恰好去了海島,有機會給齊珩進行了最初的診治,缺少這任何一環,恐怕二皇子的死就成了定局。
“七殿下放心,兩國的禦醫既都已經確認,二殿下不日就能醒來,就一定沒有問題的。”
蔣大人看到眼前的青州七皇子,突然想起錦陽王隨陛下從北境回京、要麵對京中波詭雲譎的時候,似乎也是這般年歲。
這位青州的皇子沒有覺醒神武,但氣質高貴、落落大方,他的性格雖與錦陽王的溫和可親有些不同,但兩個人都透著一股叫人喜歡的感覺,也容易叫人忽略了,他們還是未及弱冠的少年時,就要麵對這樣、那樣的困難,委實叫人心疼。
蔣大人想到了什麼,言道:“說來,七殿下的生辰與我們錦陽王殿下的生辰相近,應該就在近日了吧?”
雖然九州人的生辰八字是秘密,但出生的日子還是可以告訴他人的。
再加上九州皇族的生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可能會成為一國重要的時刻,譬如繼位皇子的生辰就會變成萬壽節,所以即便是鄰國皇子的生辰日子,旁的國家也是要記住的。
齊璟並不奇怪蔣大人知道自己的生辰,隻是沒想到他與錦陽王還有這樣的緣分。
這樣一想,小十一跟齊璟同月同日,小赤羽也是這個時候生的,他們這緣分,還真是妙不可言!
不過,一想到這個生辰可能不能在他們身邊度過了,齊璟還是有些遺憾的。
——二皇兄能夠活下來,他們都能夠活下來,好好的活下去……這才是最好的生辰禮物。
蔣大人見七皇子殿下麵色露出複雜神色,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麼,於是善解人意地道:“到時候請行宮的禦廚為殿下煮一碗長壽麵,請殿下嘗一嘗,看與貴國的長壽麵,有何不同之處。”
……
小赤羽到七皇子府,轉眼就是一年光景,它已經十分適應並且融入了這個家。
每天有小舅舅護著、陪著,還有七舅舅和少玄叔叔教養,平日由秋夕和重九細心照顧,小家夥的小日子過得不錯。
不過,臨近周歲了,最近府裡的氣氛卻委實談不上太好——因為七舅舅出門去了,不在家。
這個皇子府,是七舅舅的府邸,但七舅舅不僅是屋子的主人,也是府裡所有人的精神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