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番外篇 那時年少(2 / 2)

“你們擺著吧,孤在院子裡走走就回。”

——竟然睡到這麼晚了……大概是昨夜那個夢太美了,他才舍不得醒過來吧……

少年太子穿戴齊整,邁步走出寢房,臨出門的時候還習慣性地摸了摸博古架上的兩隻木雕。

隻見大的那隻木雕似鳳也似雞,小的那隻木雕倒能看出幾分荊州圖騰赤羽的模樣,並排被擺在離主人床榻最近的博古架上。

兩隻木雕都被把玩得包漿紅亮、幽光沉靜,可見收藏它們的人如何珍惜。

出了寢房,年輕的太子穿著大裘走在院子裡,他雖沒有練拳,但還是隨意地活動了一下筋骨。

起床後稍事活動,這是他在青州時見舅舅跟少玄叔每日都做的事情,不知不覺自己也潛移默化地養成了這種習慣。

南方的夏日炎熱,冬季看似沒有北方冰天雪般寒冷,但陳佑梧是回到荊州才知道,不下雪的冬季也可以很冷。

當初七舅舅說,荊州有的地方冬季很溫暖,至少指的不是荊京,恐怕要更往南些才行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夢到小時候的事情,畢竟距離他離開青州的七皇子府,已經很久很久了。

每每做這樣的夢、回憶起過去,他總會寫封信,派人送去青州,卻永遠不在信中提及自己的夢,隻說些尋常事。

太子陳佑梧原本住在皇後的棲鳳殿裡,因得皇帝親令,即便開蒙也暫時不用搬去東六所,所以也住了些年頭。

後來他弟妹接連出生,不忍母後辛苦照顧這麼多人,他主動提出搬來了東宮。

年幼的時候,陳佑梧覺得跟舅舅睡一屋是天經地義的。

後來七舅舅被外表看起來高大威猛、實則連覺都不敢自己睡的少玄叔給占著了,他和小舅舅才過了一段“相依為命”的日子。

後來慢慢理解七舅舅跟少玄叔的關係,就如他父皇、母後的關係一樣,陳佑梧覺得他們睡一屋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七舅舅總是說,陳佑梧小時候跟他小舅舅一樣,沾榻就能睡著,根本不用擔心養不活。

事實上回到荊州以後,他也確實沒有認過床,哪怕一個人睡在母後寢殿的偏殿,也能睡得很安穩。

相較於嬰兒時候喜歡哭鬨的皇弟,陳佑梧覺得自己小時候簡直太安靜了,每天除了“啾啾啾”,還不如小舅舅話多……當然,他和小舅舅永遠不會比七舅舅還能說會道。

在陳佑梧的記憶中,似乎就沒人說得過他的七舅舅,也沒有人說話比七舅舅說話更有意思。

當然,他的七舅舅也不是隻會動嘴講虛話的那種人。

事實上,齊璟總能想到各種奇思妙想,叫璟親王府的主院永遠熱鬨,永遠充滿了歡聲笑語。

不過,這歡聲笑語有時候也會建立在七舅舅促狹折騰他們的基礎上。

小舅舅是個小尾巴,一天到晚不是挨著七舅舅,就是挨著他,而且特彆容易被其兄長忽悠。

更令人無奈的是,青州的十一皇子是個沒有原則的哥吹,常常能夠睜眼說瞎話、沒事跟著演。

那時候陳佑梧還是先祖返魂,不能化作人形,翅膀也沒力氣、飛不起來,隻能待在大人的肩頭,或者藏在他們衣襟裡才能移動,但大多時候,他都是被小舅舅捧在手心裡、跟著他到處跑。

七舅舅興致來了,就會到書房裡畫張畫,專門畫下他們玩鬨、休息時候的場景。

有時候畫的是小舅舅坐在地墊上玩球、還非要他一起參與時的景象,有時候畫的是小舅舅睡覺時驚人的睡姿——先祖返魂形態的睡姿永遠精彩,還有他們兩個叫人喂飯(奶)時等不及扒勺子的傻樣子……數不勝數。

七舅舅說他拿著他們小時候的把柄,讓他們乖乖聽話,否則就叫人拓個百兒八十張的,直接貼在城牆上,叫他們羞羞。

事實上先祖返魂的模樣和生活怎麼可能公之於眾,陳佑梧知道,畫那些畫,不過是七舅舅想記下他們長大的痕跡。

雖然姑姑說,父母會對他更好,但陳佑梧覺得,舅舅雖不是父母,但卻是他幼時完美的庇護者。

對方給自己的有些影響,甚至持續到十年之後的現在。

因為心有瑰寶,任何時候都能感受到愛意,是他們讓他不寂寞……哪怕後來住在一個人的東宮,也從不感到寂寞。

走著走著,陳佑梧突然有了一點驚喜的發現。

看著枝頭那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小綠芽,陳佑梧覺得七舅舅說的沒錯,南方是挺好的,因為春天來得早些……

他很喜歡春天,因為每年春末,就會有人不遠千裡,來給他過生辰了。

年幼那時,他被當做掌中心肝、懷中寶貝,如今他長大,換了居所,依舊被當作心肝寶貝……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改變。

——今歲,他該向舅舅們要些什麼生辰禮物才好呢?

年輕的荊州太子一邊想著,一邊往屋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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