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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晴朗的一天,天很藍,雲像一團輕薄的紗,風一吹就散。
那天迎風綴在枝頭的海棠,雪粒一樣,潔白無瑕。海棠不知道狂風驟雨的滋味。
也不知道,一場綿長潮濕的梅雨季正悄然而至。”
——
《月出小》
洱珠/晉江文學城
認識周矜的那天,陳淺十六歲,距離滿十七歲還差一個月。
那是五月的一天,南城有些熱,空氣中浮動著將夏未夏的暑意。
陳淺從公寓出來,帶著隨身的衣物。站在公交車站台下的陰涼處等公交。
汗水打濕了額前碎發,原本嫩白的臉頰被熱氣蒸騰的有些紅。腕上有一根奶白的頭繩,陳淺用它將頭發紮成馬尾辮,軟軟地垂在肩後。
公交車到站時,林初打來了電話。
“喂小姨,我大概四十分鐘後到。”
陳淺拿著手機聽電話,一邊擠著人流上車。
陳淺家所在的公寓距離城市工業園區近,這會兒又是晚高峰,下班人員不少,乘客很多。
陳淺好不容易擠上了公交,聽見電話那頭問:“你那裡怎麼這麼吵?你在哪兒呢?”
“我在公交車上,剛上車。”
“公交車?快下來!你周叔叔已經開車親自去接你了,這會兒應該到了。”林初炒菜的手頓了下來,疑惑地哎了一聲,“中午吃飯的時候不是跟小矜說過帶個消息給你來著?你在學校裡沒見著他?”
“啊?”陳淺一下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看著即將關閉的車門,有些著急,“小姨那我先不跟你說了,先掛了!”
陳淺在人流中擠了一會兒。在公交車行駛前,到了司機跟前,說:“叔叔,我上錯車了,能讓我下去嗎?”
司機鼻腔裡重重地迸出了一個噴嚏,公交車車門抽氣一樣隨之緩緩打開。
少女在眾人投過來的目光中,紅著臉落荒而逃。
車外的風撲在少女透著粉紅的臉頰上,沉悶的氣息隨之消散,陳淺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很快一輛黑色賓利開了過來,車門打開,走下一個身穿整齊西裝的男人,陳淺乖巧地叫了一聲周叔叔。
將裝著她親手織的圍巾的禮盒遞給周成忠,“叔叔,這條圍巾是我親手為您織的,保暖效果很好,適合冬天戴。祝您生日快樂。”
周成忠接過來,眼尾揚起兩道好看的魚尾紋,摸了摸陳淺的頭,“怎麼還叫叔叔?”
說著,給陳淺打開後車座的車門,讓她進去。
陳淺看著周成忠臉上的笑,應該沒有不喜歡她的禮物。她上車後,又嘴甜甜的乖巧又對著車窗外的人,甜甜地叫了聲:“謝謝姨父。”
周成忠對她笑著擺擺手,幫她將車門關上,背過身接電話。
車門關上,陳淺透過車門,看見不遠處有飛鳥沿挺拔的山脊飛過。南城少山,然而這座山在卻以孤高險峻聞名。適時夕陽西下,瑰色光線散漫地蓋了一層,落在山峰,山脊,山腳,隨著少女視線由遠及近——
她看見了一隻頎長又骨感很重的手,腕下一隻名貴的表,表帶烤漆呈高級深色,上有淡淡的光澤。
飛鳥不知何時已經略過山脊在車窗前擦過,那隻乾淨的手就這麼安靜地支在車窗上,微絲不動。
陳淺順著手的主人看過去,才注意到副駕駛座還坐著一個人。少年身上穿著白色的襯衣,裁剪貼身版型極佳,襯得他上半身挺拔有力,背影卻透著一種疏離感,像極了剛才那座孤高冷峻的高山。
出於好奇,陳淺微微揚起頭,斜著掐角度想見識一下“高山”。
落日餘暉被車窗遮去了大半,不被光線照到的車內,陳淺猝不及防撞上後視鏡內一雙冷漠冰冷的眼睛。其下是高挺的鼻梁,晦暗中,她像看到了剛剛那道山脊,挺拔又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