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父親解決不了這次的事,那老祖宗呢?
那麼厲害的老祖宗,那麼神秘的魔修,怎麼可能輕易就死了!
看守黎若的人隻是按照上頭的吩咐將消息帶到,多餘的話一個字都沒說,有些嘲諷的看了她一眼。
昔日高高在上,端著女神範兒的黎若,如今淡然從容不在,那冷靜自持的麵具裂開,露出了她內心的惶恐害怕。
黎若嘶喊了幾聲,得不到絲毫回應。
她的心一沉,知道黎家恐怕真的沒了。
龍組關押黎若的房間條件還可以,單人間的大小,裡麵家具一應俱全。
黎若轉身回到床上坐著,她抱著膝,將頭埋在膝間。
看守的人瞄了一眼,確定她沒有自殺傾向,就不再關注了。
……
一夜過去,在天色將明時,黎若沙啞的聲音從房內傳出來。
“開門,我要見王老。”
門外守著的人沒理會她,天還沒亮呢,喊什麼喊。
而且王老是隨便就能見的嗎?
真還當自己是黎家小公主呢?黎家做出那種事,都已經倒台了,還擺什麼譜。
“我有重要的事要跟王老說。”黎若多加了一句。
看守的人聽到這話,略略提了點精神,打開監視窗,透過小口審視著裡麵的黎若。
“你終於肯交代了?”之前死都不肯開口的勁頭呢?
“我要見王老,不是王老,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門內,黎若一字一頓的道,她的眼睛亮的可怕,透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心。
*
陸家
陸家主和陸夫人看著電視內對黎家的報道,自從黎家大火之後,黎家的新聞就沒斷過。
真正的內幕是不會被報道出去的,涉及的麵太廣,不但牽扯到特殊圈子,還有上頭的高層,這些若是一起爆出去,引起的混亂可想而知。
所以對於黎家被查封的原因,新聞裡隻是以涉嫌違禁藥品而草草的帶過。
一連串報道的都是關於黎家位於哪裡哪裡的產業被查封,今天又抓了幾個黎家人暫時收押。
陸夫人搖頭歎息:“我雖然不喜歡黎家的作風,也不太喜歡黎若,但沒想到他們的野心這麼大,和魔修合作,想用魔蠱丹操控特殊圈子和高層,難道他們就沒想過失敗的後果嗎?”
一個興盛了幾百年的大家族,就這麼倒台了。
以黎家做過的那些事,還活著的那些黎家人,就算真的是清白的,以後肯定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多多少少都會受到影響。
“是他們太貪心,而且與虎謀皮,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
陸家主坐在一旁,也搖了搖頭。
魔修那種東西是能輕易沾的嗎,一旦沾上,就再也擺脫不掉。看似利用魔修的力量得到了利益,但是一旦出事,代價就是整個家族的覆滅。
黎家既然敢沾,那就要做好失敗的準備。這苦果,誰也不會替他們吞。
“還好那個養生丸你和兒子都沒吃,這要是吃了,你的腦子裡也要多條蟲了。”
陸夫人抿唇輕笑,想到黎家那險惡的養生丸還有些後怕。但如果陸家主腦子裡有蟲,想想那畫麵也挺喜感。以後那些討厭陸家主的人罵他時,肯定會多加一句‘那個腦子有蟲的陸軍華’。
“就算有蟲,這不是還有兒媳婦在呢,肯定能救回來。”
陸家主摸了摸腦袋,想到初白的身份,忍不住罵了一句陸年。
“那個小兔崽子到是瞞得緊,要不是他將初白弄成龍組的特殊編外人員,老子至今還要被他蒙在鼓裡。難怪他就那麼喜歡那隻奶喵,這是打從一開始就盯上人家了。”
陸年和初白之間的事堪比連續劇,看的陸家主一愣一愣的。曾經他還擔心兒子對一隻奶喵太上心,都不找女朋友什麼的。
結果現在事實告訴他,那隻奶喵就是兒子相中的女朋友,以前隻不過是因為吃錯藥而變小了。
這話要不是從兒子嘴裡聽到的,陸家主都以為是誰編出來哄人的。
陸夫人沒接陸家主的話,心底微微歎息。
兒子是看上人家了,但人家看不看的上兒子還兩說。
她看的出來,那女孩看陸年的眼裡,也許有喜歡,也許有信任,卻沒有深愛。
她自己生的兒子自己了解,陸年是個死心眼的,一旦陷進去,就很難在喜歡上彆人。
若是初白最後不喜歡兒子,若是初白對陸年的感情一直淡淡的。以陸年的性子,一直壓抑自己下去,累積的情感終有一天會爆發,最後絕對不會有好結果。
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希望兒子能幸福。
想到這,陸夫人躇眉,猶豫的開口:“你空了教教兒子怎麼追女生。”
陸家主一愣,隨即想起初白身邊那個一直圍著她轉的楚天。
難道兒子還沒出手?
陸年從小性子淡,總不會連追求女人也慢吞吞的吧。
這樣很容易半路被撬牆角的!
想到這,陸家主也坐不住了,他還指望抱孫子呢。
“行,交給我。”
*
龍組內,初白檢查完最後一個被下蠱的人,收回手示意這個也沒問題了。
在診療室外,有不少龍組成員偷瞄她。
“那個就是隱世家族出來的人?好像叫初白?”有沒見過她的人輕聲問。
“嗯,就是她。不但識破了黎家的魔蠱丹,就連被魔修力量侵蝕的莫南都救了回來。”
圍觀了整個過程的人提了句,眼裡滿是讚歎:“莫南都那樣了,居然還能救回來,當初黎家都表示沒辦法的。”
“黎家靠著魔修走的邪門歪道,能有辦法才有鬼了。黎家裡已經死了的不算,其他活著的人多多少少都和魔修有牽扯,一個個進去了,估計沒幾十年出不來。”
另一個人靠過來八卦著:“不過我聽說黎若沒進去,她還好吃好喝的住在龍組的特彆室裡呢。”
“嘖,就她不用進去?上頭總不會真的信了她說的‘什麼都不知道’這話吧,這不是扯淡麼。”
“誰知道上頭怎麼想呢,也許想留著她釣大魚?”
“大魚都死光了,還釣什麼,估計是……嘖,你懂得。”
見初白診療完,外麵圍觀的人也漸漸散了。
那些人的聲音低,診療室也有著不錯的隔音,但以初白的神識還是將他們的談話聽的一清二楚。
上頭放過了黎若?
初白跟著陸年往外走,路過關押黎若的特彆室。
黎若剛好從裡麵出來,身旁是龍組負責看守她的人和張凱。
兩人視線對上,黎若深深的看了初白一眼,然後垂下頭,跟在看守的人身後離開。
初白扭頭問陸年,“你猜她心裡在想什麼?是不是想要將我碎屍萬段?”
陸年捏了她一下:“彆詛咒自己。”
“上頭為什麼放過她?”她問。
“利益交換,黎若將她自己所知道的黎家的丹方、手決、秘本,全部貢獻了出來。甚至答應將自己的煉丹之術傳授出去,這在傳承斷代的現在,份量足以讓黎若活下去。”
雖然依舊會受控於龍組監管,依舊沒什麼自由,但好歹命是保住了,生活在外麵就算再不自由,也好過進牢裡。
黎若提出的交換條件被上頭接受,又肯接受監管,自然這事就成了。
初白讚美了句:“你們人類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
才被人家下了魔蠱丹,差點弄成傀儡。
一轉頭,竟然就放過了黎若。
以為黎家倒了,黎若看起來沒什麼威脅,很好掌控的樣子,就放鬆了的心態。
這種作風要是放在天賜大陸,早就夠死一萬次了。
斬草不除根,是找死的典型。
陸年已經習慣了她時不時冒出來的詞,她從一開始似乎就沒有將她與他們歸為一類。
大妖怪的驕傲嗎?
“我敢打賭,黎若絕對不會任由上頭操控。”
“要我殺了她嗎?”陸年突然問。
“你舍得?”初白笑得沒心沒肺。
黎若是個美人,現在美人落難,紅顏憔悴,看起來格外讓人心疼。
龍組那些之前還恨黎家入骨的人,在黎家倒台後,見黎若孤苦無依的樣子,尤其見黎若肯將自家珍藏全部貢獻出去,難免對這樣的黎若又多了幾分不忍憐憫。
好了傷疤忘了疼,人類總是有一些劣根性。
就像那個張凱,冷著黎若幾天後,現在不又跟在黎若身邊了。
“如果她對你動手,我會殺了她。”陸年淡淡的道。
上頭的決定他乾涉不了,但護住初白,是他唯一會做的。
初白歪頭:“殺人是犯法的,我可不想去裡麵探監。”
“沒有人會發現。”
聽到這話,初白忽然笑了,她讚歎了一聲:“陸年,你這樣子在我老家也能活下去。”
老家?
陸年默默的記住這兩個字,眼波平靜。
*
另一邊,黎若跟著看守的人去見王老。
這是她自從被關押後,第一次踏出關著她的地方。
陽光灑在臉上,溫熱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龍組內的人看她的眼神,讓她再一次清晰的感受到。
黎家倒了,她從此以後再無依仗,隻能靠自己。
以往黎家靠著壟斷丹方和煉丹手決崛起,她現在卻隻能靠出賣了黎家的根基,從而活下去。
黎若心底恨的滴血。
恨初白,如果不是她識破了魔蠱丹,黎家怎麼可能落到如今的地步。
恨陸年,恨他袖手旁觀,恨他站在初白那邊。
恨那些以往追捧過她的人,黎家才倒台,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變了。以往的愛慕尊敬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調笑和憐憫。
這讓心高氣傲的黎若如何能接受!
在最絕望的時候,她想了一整夜。
她不能死,也不能去牢裡。
她必須待在外麵,想儘一切辦法待在外麵。
她要報仇,複仇的念頭支撐著她,讓她徹底冷靜下來。
那些毀了黎家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
楚恒之突然暈倒,楚天飛速將車開到醫院,結果醫生檢查了半天,什麼都沒查出來。
體征正常,檢查結果就隻是陷入深度睡眠,沒有絲毫異常。
要不是楚天一臉的正經,不像是開玩笑,醫生還以為楚紈絝耍他們呢。
醫院檢查不出來什麼,楚天無奈,隻好開車將楚恒之拉回自己的住處。
他不信楚恒之沒問題,說話說一半突然倒下,還臉色慘白,怎麼看都不正常。
楚天尋思著,要不要找金大腿來給楚恒之看看。醫生檢查不出來,但金大腿肯定可以。
隻是想到初白和楚恒之那不清不楚的過去,還有陸年殺氣騰騰的眼,楚天猶豫了。
這都大半夜了,今晚就算了,要是明天小叔還沒醒,他再找初白來看看吧。
楚天這樣想著,被放在沙發上的楚恒之忽然動了動,先是手指抽動幾下,然後緩緩睜眼。
楚天還在尋思明天去找初白該怎麼說,聽到響動,他抬眼,滿是意外:“小叔?”
楚恒之已經起身,半靠在沙發上,捂著頭。
“小叔?你頭還痛?”
楚天見人自己醒了,微微鬆了口氣,總算不用去麵對陸年那逼人的殺氣了。
楚恒之半響沒說話,也沒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放下手,扭頭看向他。
楚天在一瞬間心跳了下,總覺得楚恒之看自己的目光特彆古怪。
不過這仿佛是他的錯覺,楚恒之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閉目靠在沙發上。
楚天以為楚恒之還不舒服,拎著條薄毯子扔給他:“還頭痛呢?蓋著點。”
楚恒之將毯子蓋在身上,忽然開口:“幫我約初白出來。”
聽到他又提這個,楚天頭大。
怎麼都暈過去一回了,竟然還記得這個!
*
第二天一大早,楚天將楚恒之送回他的住處,敷衍了幾句讓他好好休息,自己趕緊溜了。
楚恒之掏出鑰匙開門,環視了一眼自己所住的地方。
高檔住宅,擺設和家具都表明了此人擁有不錯的財富。
而且沒記錯的話,剛才開車送他回來那人,是楚天。
最近和那隻靈物走的特彆近的男人。
而那個楚天喊這具身體叫‘小叔’,所以這具身體是楚恒之?楚家那個古武天賦還不錯的男人。
‘楚恒之’低低的笑了,眼神詭異。
從小洋樓逃離時,他本來隻想隨便找個人附身,藏在正常人的靈魂深處,慢慢在做下一步的打算。
沒想到,陰差陽錯附身的這個人,條件還不錯。
楚恒之,楚家人。
在特殊圈子裡不算是核心,但有錢有勢力,他的侄子和那隻靈物牽扯很深,想必那隻靈物對楚天也沒多少防備。
這樣看來,可以利用的機會太多了。
隻要能吞了那隻靈物,那他的修為更進一步,說不定就能走到破碎虛空的地步。
那時,他就可以真正離開這個末法世界了。
不過在吞那隻靈物之前,他需要一具身體,隻有靈魂是沒辦法的進階的。
‘楚恒之’檢查了下自己暫時附身的這具身體,最終撇撇嘴,放棄了奪舍這具身體的念頭。
古武天賦不錯,在圈子內也算是個人才。但和陸年那具完美的身體比起來,就差太多了。
若是現在奪舍了這具身體,那他以後要花更多時間來修煉和改造。
這不劃算。
奪舍並不是可以無限製的使用,一個人一生能奪舍的次數也僅有一次而已。
他對自己未來的身體要求格外高,哪怕是在幾百年前,快要靈魂溢散時,也沒有將就的奪舍那個黎家老祖宗,而是選擇了附身控製,慢慢養魂。
這樣雖然留下了奪舍的機會,但他的力量卻無法完全發揮。靠著替身和丹藥,終究不是如自己的本體。
以至於在三年前,讓那隻靈物跑了。
還好三年後的現在,又讓他碰到了那隻靈物。
想到在小洋樓看見的初白,‘楚恒之’笑得陰森。
雖然可以化成人形,但比三年前還弱,看來那隻靈物受的傷也沒好。
她身邊還跟著陸年,說不定這一次他可以將他們一網打儘。
‘楚恒之’冗自暢想著未來,發出恐怖的笑聲。
“喵嗷~!”
一隻白貓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衝他喵喵叫,還蹭了蹭他的褲腿,表示自己餓了,貓糧呢?
‘楚恒之’皺眉,嫌棄的看著褲腳上沾著的白毛,他揮手想要將貓扔出去,抬起手的時候又頓了下。
被滅殺掉全部替身,以真身靈魂狀態逃離,他這次的損耗十分大,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現在,他還不能被看出異常。
感受到意識海裡屬於楚恒之本人的靈魂正在逐漸蘇醒,‘楚恒之’緩緩閉上眼,將自己藏入深處。
……
楚恒之猛然睜眼,愣了幾秒才發現自己在房間裡。
他找了楚天出去,什麼時候回來的?
腦海裡的記憶有點模糊,讓他不得不努力回想了下。
突然頭痛,暈了過去,楚天送他去看醫生,在楚天的彆墅醒來,確認沒問題後,被楚天開車送回來。
這段記憶雖然有點模糊,但還是能想起來。就像是隔著一層紗看畫麵一般,總有點不真實感。
“喵,喵喵嗷!”
白貓蹭著鏟屎官的褲腳,蹭了半天發現鏟屎官都不理會它,它怒了,猛然立起,爪子抓著鏟屎官的褲子,想要往上爬。
楚恒之伸手將它拎起來,看了看空空的貓盆。
“彆叫了,這就給你開罐頭。”
他單手拎著貓,走到放置貓罐頭的儲物櫃前,拿了一罐出來,打開倒在貓盆裡。
白貓本來以為今天隻有貓糧吃,結果貓糧變罐頭,它頓時忘了剛才的憤怒,撲到貓盆前,吭哧吭哧的吃著。
楚恒之給貓順了順毛,揉了揉額角,總覺得頭還有點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