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誰也沒想到是,這種羨慕還沒持續幾天,陸家主就出事了。
這天深夜,陸家主應酬完畢驅車回陸家大宅,結果走到半路,一輛拉土車失控撞上陸家主的車,不但將陸家主的車撞毀,甚至因為撞擊的太厲害,車禍不久後整個車子起火爆炸。
陸家主和司機的屍體甚至因為爆炸都四散零落,連具完整的屍身都沒有留下。
而且炸開的殘肢又被大火燒毀,麵目全非的甚至可能都無法做DNA鑒定。
陸年接到消息,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大火撲滅後,車子被燒的隻剩下骨架,車內零散的散落著幾團黑乎乎的東西,都沒了人形,幾乎全部燒成了焦炭。
現場的人無人敢去看陸年的神色,麵對這種慘狀,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陸大少。
圈內人都清楚,陸大少性子雖然淡,卻很重視父母,和父母感情也很好。現在陸家主死的這麼慘,陸年怕是要瘋。
陸年站在被燒毀的車子前,麵無表情的俯身檢視著裡麵的屍體。
陸墨彰跟在他身邊,忍不住拉了拉他:“陸年,彆看了,讓專家來收斂鑒定。”
陸年沒理會他,依舊盯著那些燒炭一般的殘肢。他的眼神很冷靜,隻是墨黑的眼裡沒有光,深不見底的如同將所有情緒和動搖都掩藏在裡麵。
這樣的陸年,讓陸墨彰不忍心看。
“年年。”
陸夫人也趕來了,她站在陸年身後,緩緩開口,聲音裡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陸年回頭,扶住她。掃了一眼陸夫人身後的司機和李姐,眼裡是無聲的叱責。
李姐和司機無奈。
陸家主出事了,這事來的太突然也太猛烈,消息根本瞞不住。陸夫人知道後非要來現場,陸年不在,陸家誰也攔不住。
“媽,你回去。”
陸年扶著陸夫人,將她往回推,不想讓她看見車內的慘狀。
“讓我看看,他是我的丈夫,他要是出事了,怎麼能不讓我看看。”
陸夫人推開兒子的手,堅定的往前走,站在被燒毀的車子前,脊背挺得筆直。
周遭其他人無人敢說話,甚至都放輕了呼吸,怕打擾到陸夫人。
半響後,陸年上前攬住陸夫人的肩頭,低聲道:“媽,可以了。”
陸夫人顫了下,雙手交握在身前,握的死緊。
“我不相信他死了,他那麼牽掛陸家,之前還說過你還太年輕,現在將陸家交給你,他不放心。他怎麼可能舍得拋開陸家就死了……還有他還說過要陪著我長命百歲,不會就這樣丟下我就走了的。”
說到最後,陸夫人的聲音裡夾雜著細碎的哽咽,猶如喃喃自語:“陸軍華,彆開玩笑了,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陸年扣住陸夫人的肩,強製性的將她帶離車禍現場,讓李姐和司機送她回去。
做完這一切,陸年返回那被燒毀的車子前,伸手將裡麵燒成焦炭的殘肢收斂起來。
陸墨彰問:“送去做DNA鑒定?”
雖然以這個燒毀的程度,也許鑒定不出來,但總要試試。
陸年將殘肢分成兩部分,一部分讓拿去做鑒定,另一部分他自己收了起來。
然後轉身衝陸墨彰道:“回陸家,召集所有人,開會。”
*
陸家主出事後,陸家所有人幾乎都沒合眼。
陸二爺第一時間就招來陸莫,滿臉的興奮。
陸軍華死了,家主的位置空出來,他死的太過於突然,陸年那邊肯定也還沒準備好。這個時機可謂是千載不遇,想要奪取家主位置,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陸二爺興奮的說了一堆,說完見陸莫隻是站在一旁,一句話都沒接。
陸莫這樣子讓陸二爺發熱的大腦冷了下來,他眯眼:“陸莫,難道你不讚同?”
陸莫抿唇,思考著怎麼開口。
雖然方卉失去了記憶,猶如新生,但他並不打算對初白毀約。
察覺到自己的感情後,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像以前一樣做陸二爺的棋子。陸家家主的位置依舊很誘人,但如果是用生命中的一切去換,似乎也就沒那麼大的吸引力了。
陸二爺察覺到不對,他厲聲嗬斥:“陸莫,回話!”
陸莫抬眼,苦笑了下:“抱歉,二爺,我要退出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都走到這一步了,你說要退出!?陸家家主的位置不是你從小就渴求的嗎?你想要一輩子被陸年踩在腳下,一輩子對他低頭嗎!?”
陸二爺勃然大怒,一連串的咒罵。
被陸二爺這樣罵,尤其是專挑他在意的痛點,陸莫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是放棄了和陸年搶那個位子,但依舊對陸年喜歡不起來。萬年老二坐久了,就算放棄了和陸年爭,聽到要一輩子被壓著,也挺不爽的。
“你吃錯藥了?還是陸年許諾給你了什麼好處?我聽說之前你還跑去找過初白,是不是她在你身上動了手腳?”
陸二爺邊罵邊問,絞儘腦汁的想要打消陸莫的念頭。
陸莫要是撂挑子不乾了,他還怎麼爭陸家最頂端的那個位子!
陸莫搖頭,淡淡的回了一句:“二爺,我隻是想開了罷了,那個位置不值得我用一切去換。您想要那個位子,可以自己動手,我不會阻攔您,也不會去跟陸年告密。”
他說完,鞠了個躬,轉身往外走。
陸二爺憤怒的砸了茶盞,怒喝:“陸莫,你敢走!我在你身上費了那麼多心血,你今天敢撂挑子背叛我,以後就彆怪我無情!”
陸莫點頭,沉聲道:“二爺,我有這個心理準備。您想做什麼,衝著我來就好,彆動我的家人。”
“好、好你個陸莫,翅膀硬了!真以為都姓陸,我就不敢動你了!?”
陸莫沒在回應,拉開門離開了。
陸二爺在陸莫走後,氣得將室內不少東西都砸了。
幫傭在外麵聽到動靜,害怕的不敢進門。
等到裡麵的響動稍微弱了點,幫傭才抬手敲了敲門,小聲道:“二爺,陸年先生那邊通知所有人開會。”
陸二爺哼了聲:“知道了。”
陸年那小子動作倒是快,他爹才死多久就開會,怎麼不多哭一會裝裝孝子呢。
*
陸家大宅,天還沒亮的光景,大半夜的難得人這麼齊。
陸家幾支基本都到齊了。
陸二爺算是來的最晚的,一進門,就看到陸年坐在主位上。
他冷哼:“軍華才出事,怎麼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坐上去了,要是軍華還活著,看著自己的兒子這麼惦念他的位子,還不知道要有多寒心。”
陸年冷著臉,麵對陸二爺的嘲諷,他隻是敲了敲桌麵,冷聲道:“二爺,入座。”
陸二爺正要發火數落他不敬長輩,對上陸年的眼,卻無端打了個寒顫,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六爺看見陸二爺那慫樣,要不是場合不對,他真的想笑出來。
以前耀武耀威的,一直蹦躂的和陸年作對。陸年懶的理他,他蹦躂的更凶。現在陸年不耐煩了,稍稍殺氣外放了一點,怎麼就蔫了呢。
就這熊樣,還指望爬上家主的位置,想什麼呢。
其他人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陸莫。
陸莫沒和陸二爺一起來,見陸二爺被陸年落了麵子,也沒站出來力挺二爺,反而今天對上陸年到是少有的安靜。
這是咋了?陸莫和陸二爺崩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呢。
作為中立派的幾家覺得崩了最好。
陸年以前還有體弱這個毛病,現在身體好了,力量強大,智商在線,這麼完美的繼承人擺在那裡,陸家根本不需要備胎。
少了陸莫支持,陸二爺也蹦躂不出什麼。在這個關頭,陸家的穩定最重要。
陸墨彰推門而入,手裡拿著緊急調查出來的報告。
他簡單的將陸家主遭遇車禍的現場彙報了一遍,總結道:“從現場一切來看,像是普通意外。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一起謀殺。針對家主的謀殺,也是針對我們陸家來的。”
陸夫人眼角微紅,坐在陸年身旁,輕輕開口:“軍華今晚走的不是平時慣有的路線,因為前天家宴上我提了句想吃小貝殼的烤海鮮,從路線上來看,他應該是應酬完專門拐去那邊買的。這事沒多少人知道,家宴參與的人都是陸家人,看來是出了內鬼。”
陸夫人這話一落,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往陸二爺飄去。
前幾天的家宴,陸二爺可是也參加的了。
陸二爺被眾人一看,怒道:“看我做什麼,我就算在想要那個位子,也不至於就這樣對軍華下手!”
眾人想想,也對。
陸二爺要是有這個本事,早就下手了,怎麼也不會拖到都老了的今天。陸家主是嫡支,力量雖然不及陸年,但也很可觀。
要是能被陸二爺弄死,那可真成了笑話。
那麼,這個內鬼就很可能是其他勢力打入陸家的釘子。雖然陸家主每年都會清掃釘子,但有會有漏網之魚。
這釘子會是哪家派來的?
天師道?黎家的餘孽?還是其他什麼人?
陸家的仇人不少,最近又特彆乍眼,難免會有人想要借機打消陸家的氣焰。
但是從各方麵來判斷的話,能下手這麼狠厲還沒有絲毫猶豫的,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最有嫌疑的好像就是黎家了。
但黎家都倒了,黎若受到龍組管控,每天的行程基本上算是透明的。黎家其他人查證之後很少有徹底的清白的,基本都進去了,判的年限不同罷了。
黎家現在還能有這麼大的力量,能做到這一步?
“無論是誰……”
陸年緩緩開口,墨黑的眼裡似乎閃過血光。
“無論是誰,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既然敢對他父親出手,那就拿命來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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