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笙適應了一下光線才重新睜開眼。
身著靛青長袍少年半蹲著,光從背後打在少年的身上,影子投在牆麵,包裹著薑笙,顯得薑笙格外嬌小。
薑笙眉間蹙了蹙:“薑硯。”
她又清醒了一下,才喚了一聲:“兄長。”
嘖,怎麼在這睡著了,她剛剛都差點以為自己……回去了。
薑笙以前的家裡二樓有個小陽台,陽台上還放著一把白色編花搖籃藤椅。她閒時就特彆喜歡躺在那裡曬著太陽,然後在日光中迷迷糊糊睡著,連被子都不要蓋,一覺睡得又香又甜。
偶爾爺爺或者姐姐會上樓看她,如果是爺爺,一定大著嗓門把她吵醒,吐槽她怎麼哪裡都能睡著,萬一著涼怎麼辦;
如果是姐姐,姐姐會隨手從木架上摘下一片裝飾羽毛,或拿著紙片輕輕掃過她鼻尖。她感覺癢了,就會慢慢轉醒。
薑笙想到往事,心裡霎時間彌漫著一股酸澀的感覺。
就算有朝一日她能回去,有些日子也總歸回不去了。
薑硯感覺麵前的人似乎透過自己看到了誰,又見她輕垂下眸子。
薑笙扶著牆角站起來,拍了拍裙子,正要隨口一問薑硯怎麼在這,柳郎中已經出來。
“薑……薑姑娘?”柳仲然一愣,又馬上看到旁邊的薑硯。
柳仲然對薑硯道:“薑公子來了?”
“嗯,她們怎麼樣?”
柳仲然回答:“鐘儀丫頭的病情還是老樣子,身體虛又感染風寒,但沒什麼大礙,就是奇怪這風寒真頑固,一直未好。”柳仲然皺眉。
“鐘夫人大約是因為憂心女兒,又日夜地照顧,所以才也傳染上了風寒,不嚴重,休息一下服藥睡一覺明日就會好了。”
他道:“我回頭配些藥讓人送來,煎了吃了再觀察觀察。”
薑硯頷首:“麻煩了,我去看看她們。”
“不……”麻煩。
還未把客氣話說出口,柳仲然忽然眸子發亮,一動不動看著薑笙,嘴角的胡子、臉上的褶子都熠熠生輝。
薑笙:“???”
片刻後。
薑笙站在並不寬敞卻乾乾淨淨的房間內,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被哄過來的。
寢床上坐著一個十一二歲小姑娘,在細細喝粥,看起來很乖巧,旁邊坐著個相貌尋常的婦人。
婦人的相貌雖不出挑,小姑娘倒是長得很好看。
柳仲然笑眯眯道:“薑姑娘,按理說就是風寒罷了,但鐘儀丫頭感染風寒都一個月了,好一會兒差一會兒的,就是沒痊愈。”
婦人站起來,拘謹問:“柳郎中,這位是您……徒弟?”她看向薑笙。
看起來也不像啊。
柳仲然也看了看薑笙,見薑笙沒反應,便介紹:“不是,這位是絳平侯府的姑娘。”
“絳平侯府?”鐘素筠眸光一閃,就想去看薑硯,卻又生生克製止住。
薑笙沒多想,隻以為鐘素筠認識薑硯,所以才驚訝自己的身份。
鐘素筠悄聲問:“這位姑娘年紀是不是太小了?”靠譜嗎?
柳郎中使了個警告的眼色。
鐘素筠便沒再說話了。
坐在床上的小姑娘喝完了粥,把碗放在,薑笙看了看鐘儀的麵色,溫聲問:“你叫什麼名字呀。”
“鐘儀。”她的聲音很軟,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在病中顯得有些沒精神。
“是禮儀的‘儀’嗎?”
鐘儀點點頭,發出一聲很細的“嗯”。
“好的,鐘儀。”薑笙也不自覺把聲音放輕,“那你現在感覺哪裡有不舒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