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秘書正要跟上去,跟在他們後方的車也停下來,有人推門而出,幾個人自然而然地站到楚聽烏身後,讓裘秘書根本沒有能站的地方。
他:“……”
他想要走到前麵去,卻沒找著合適的時機——而且,他根本沒和楚聽烏說包廂是哪個,楚聽烏卻帶著那幾個人直直地往包廂走,不需要誰來引路。
裘秘書原本以為那幾人是路人,但其中一人幫楚聽烏打開了包廂門。
沈躍和簡靈就在包廂裡。
在門打開時,沈躍下意識轉頭,看到了他有段時間沒見過的親生女兒。
楚聽烏解開了外套的扣子,一隻手插在口袋裡,走在最前麵,看過來時沒什麼表情。
但沈躍卻是一愣。
他其實一直有在網上看到過女兒的消息,畢竟楚聽烏的熱搜不是白上的,但上次線下見麵還是母親去世時——那之後,他們連去掃墓都不會選同一個時間。
他還聽到過各種傳言,比如楚聽烏被富豪資助根本不需要他們給的錢,楚聽烏和其他人開公司賺了不少,楚聽烏認識了有勢力的朋友……他不清楚這些傳言的真假,但也看得出來女兒完全不再需要自己的幫助。
去年他和簡靈感情破裂,心煩意亂,某次喝醉後給楚聽烏打電話,但她根本不接。
他就讓秘書把生活費給停了。
也許他當時抱著女兒會回來找自己的想法……但時間長了,他根本就忘記了這件事。
此時再看到楚聽烏,沈躍沉默了:
他第一次那麼清楚地意識到,也許楚聽烏在往前走,永遠不會再回來找他了。
沈躍突然感覺意興闌珊。
簡靈笑著和楚聽烏打了個招呼,她看上去精神比在車灣市時好了不少,楚聽烏知道她的考試已經通過了,等最後部分交接完畢就要出國。
而且係統投桃報李,還幫她安排了更安全的住所和靠譜的中介。
不過,雖然沈躍莫名沉默下去,但楚聽烏這邊……或者說,旁邊這位大堂哥的目光很不善。
名為楚默江的大堂哥今年已經四十九了,比沈躍還要大一歲,但按照輩分得管沈躍叫表叔。
……也許這輩分也給他提供了不尋常的戰鬥力。
因為他一開口說的是:“沈先生你好,我是當事人的律師。”
楚聽烏:“_”
沈躍:“?”
而在楚聽烏身後的越淼幫她整理好衣服,又同簡靈一起商量著點餐,至於司機,則站在後頭裝成保鏢,忍耐著興奮給小老板撐場麵。
被他們夾在中間的楚聽烏:“_”
堂哥開始和親爹吵架,楚聽烏低頭啃蝦。她這位大堂哥也不是一般人,律師做到他這種程度,都不會親自經手這種小案子了……他本來就不是來談案子的,是知道楚聽烏今天考完試,帶孩子出去慶祝的。
大堂哥是楚蕭的親舅舅,可稀罕家裡這幾個聰明
孩子了。
所以當他發現沈躍並不是等到楚聽烏今天考試結束才來找她,而是恰巧選在了今天,他火氣都按捺不住了:
“你這樣的也配當親爹?”
沈躍:“?”
不是,你就一律師,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他略過莫名其妙的“律師”,直接看向楚聽烏:“彆人家有些孩子都吃不飽穿不暖,但我也沒有虧待過你吧?你要什麼我就會給你什麼,你沒有缺過錢,家裡的財產以後也有你一份——畢竟你是我親女兒。楚聽烏,原本想說的我懶得說了,我過來就是想問你一句:怎麼你寧願跟著你後媽,也不願意跟我?”
也許他原本想說的是彆的,但現在隻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對比其他小孩的生活,楚聽烏多幸福啊,沈躍自認自己在錢這方麵是很大方的,隻要孩子開口要,他不會不給的——
楚聽烏看向壓抑著憤怒的大堂哥,又看向目光平靜的簡靈,最後看向沈躍,她如今已沒有血緣關係的身生父親。
他看上去是真的不理解。
親兒子歸前妻,時間久了不親近自己也正常,小女兒在母親身邊長大,年齡又小,跟著母親也正常——但楚聽烏是他親媽養大的,和繼母無親無故,為什麼寧願跟著繼母走?
如果名義上撫養權還在他這裡,那麼楚聽烏至少和親祖母之間……
“至少和祖祖之間還有聯係的紐帶,對吧?”楚聽烏居然說出了他想說的話,“但我和祖祖之間的聯係,哪還需要你。”
旁邊的大堂哥以為楚聽烏是想說有他們楚家人,但他並不知道,楚聽烏是想說她和祖母本來就已經沒了血緣關係——在祖母下葬的那一天,她在血緣上已經不是對方的親人,但或許親人並不需要用血脈來聯係。
正是因為沒有了,她才發現這些不重要。
因為三五五也可以是她的媽媽,係統也可以是她的家人,祖祖永遠是她的祖祖,即使她是被撿來的,祖祖也會願意當她祖祖的。
她知道。
她還知道:“其實你不是壞人。”
沈躍:“……”
楚聽烏:“你沒有違法犯法,按時納稅,還會做慈善。”
沈躍除了私德有瑕,其實沒有其他毛病,甚至在大部分人眼裡,他是個非常優秀的人——如果不優秀,當初陸岑音也不會和他結婚。
他現在甚至是個很有魅力的帥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