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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風細雨,亂愁如織。
慶豐堂裡黑壓壓的一片人已經散去。
青煙燃起,浮動在整間堂屋的中心。
陸東樓坐在角落裡的一張椅子上,朦朦朧朧地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書辦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盞熱茶。
案頭鋪開了一卷黃河河道圖,陸東樓隻低頭看著圖紙,聲音沉沉,聽不出情緒,“人呢?”
書辦臉上帶笑,“已經去請了。”
慶豐堂外下起綿綿細雨。
陰雨天很是昏暗,大堂裡隻有南北兩盞燈發出幽幽的光芒。
黃葭跟著一位書辦從遊廊走來,隻覺眼前驟然蒙上了一層黑霧。
緩緩走近,才看清西北角落裡坐著個人。
兩名書辦收拾了堂上的茶碗,很快退下。
黃葭坐到了他對麵,如今已是夜半,若單單是造船之事,他大可寫個條子過來,這個時候找她說話,說的大約是要她點頭的事。
她心中惶惑,但也不想明言。
巧的是,陸東樓與總河衙門的人自今晨便開始就“治河保漕”一事扯皮,兩方拉扯大半天,到這會兒已然疲憊不堪。
兩人都沉默著,隻聽著堂外雨聲清脆落下。
秋蟬氣若遊絲地叫著。
陸東樓喝了口茶,看向她。
燈火恍惚,姑娘一身灰白袍子靜坐在側,麵無表情,恍若一泓深深的海水,靜謐而深沉。
他笑了笑,“先前大修之事,雋白恐怕有些誤會,當日事多,沒能說得清楚,是我的過失。”
疲憊之下,嗓音已有些沙啞,卻將語調襯托得更為柔和,平易近人。
他將稱呼一換,算是拉近了談話雙方的距離。
黃葭微微一愣,不想他變臉變得如此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