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菲本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生前在鄉下一邊支教,一邊準備考研,她沒有什麼娛樂,沒有地方逛街。周末學校隻留她一個老師,她亦耐得住,常在學校宿舍看一天書也不會受不了。
這一點,李滄海倒比巫、無、李三人強一些。
李滄海又閉關了十天,這日她需要出關洗頭洗澡,夏天沒日沒夜練功十天不洗澡絕對是極限了。她的大丫鬟綠漪帶著四個小丫鬟服侍她,李滄海現在還隻是一個羅/莉,而且記憶中原主也是這麼由丫鬟服侍的。
剛來時她不想被人認出換芯,當然沒有表現出就怕生的樣子而拒絕被服侍。她也打算等她長大一些,再堅持自己洗澡,免了丫鬟的服侍。
足足用了兩桶熱水洗了澡和頭發,丫鬟們給她穿上一件寬大的袍子。
外頭陽光正好,她打算去晾晾頭發,到了花園之中,卻見幾個花匠正在修剪花圃。
李滄海很久沒有享受這樣什麼事也不用做的時光了。
她令丫鬟們搬出貴妃榻,將之放在門口陰涼處。
她慵懶地倚在貴妃榻上,濕發垂在榻後,漫不經心地看著花匠們工作,事實上她隻是在發呆。
一邊看著、一邊發呆,隻覺眼皮越重,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迷迷糊糊,沉沉浮浮,輕輕飄飄。——恍然間,她回到了淩菲支教的學校的教師宿舍,她的宿舍門口仍然栽著一叢。她正在料理著它們,鬆土施肥之後,她拿出了剪刀,把那花兒的老枝修剪掉。如此,它將會抽出更多更壯新枝條,隻有新枝條上才能抽出花苞兒,綻開芬芳美麗的。
李滄海猛得醒了過來,腦子有片刻的空靈,達到一種玄妙的境界。
就像任何一個傑出的發明家和科學家在自己生命中的偶然和必然的靈感一樣。便如牛頓被蘋果砸到了腦袋的恍然大悟;又似海蒂-拉瑪從音樂家喬治-安太爾那得到的靈光一閃,從而借鑒自動鋼琴的做法發明了“跳頻”技術。
李滄海思考著:生命需要運動,但是運動中,人往往在運動中耗了氣力。但是現實生活中,一定是勤於運動的人身體更好。是否正因為一次次耗了能量,能量循環流動起來,反而人的能量會隨之越來越大。
“內功”與“能量”不相等,但是也有相聯係的地方,是否也有相通的“大道”?
現在為了儘快突破“長春不老功”第一重,包括她在內的四人都在連續地閉關修煉內功,平日舍不得耗費一絲真氣。可這樣做,不正像舍不得修剪老枝一樣嗎?
她讀大學時正值國學熱,淩菲雖然讀的是理科,大學念的是生物,但她文科也很好,語文成績出色,從小愛好國學。她也曾讀過《道德經》和《莊子》,道家的哲學倒很對她的心性脾胃。自穿越以來,她就從來沒有想過武學與那些真有那麼大的關係,畢竟武功心法還是實實在在地教她具體怎麼運氣。
可這一次她將夢境結合曾經讀過的書,對“流通運動”和“陰陽消長”的事有所頓悟:
激發進步的往往是逆境,就如花被修剪高枝,它就長得越發興旺發達。
“消”激發“長”;因為杯子空,才能裝水;有“失”才能“得”;一個天平的一邊要懸於空中,必要在另一邊放上東西,不然就會落於地上。
道家太極圖,陰陽相依,忽覺若是外功修煉為陽,內功修煉為陰,也隻有陰陽消長、流通運動,一切才能活起來。陰陽消長和流通運動不正是“道”的本源嗎?
李滄海沒有問逍遙子她想得對不對,隻是她給自己時間體驗,想有真實體會並有實踐數據支撐後,她再找師父問或許所得更多。
但是相對師兄師姐們,李滄海有一個優勢,就是她更沒有心理壓力。逍遙子門下三大弟子爭當掌門,她這個贈品四徒弟沒有想過勝他們,隻想勝過昨天的自己,所以她並不害怕“試錯”,也負擔得起“試錯”的代價。
李滄海簡單吃過飯回到練功禪房,當下取出劍來,練起了一套逍遙遊劍法,這是師門基礎武功。
她一直練一直重複,直到她再提不起真氣,這才躺下,按著逍遙派的吐納入睡。
翌日,睡足飯飽的李滄海再次覺得渾身有勁,這時她卻又閉關修習“不老功”的內功了。
李滄海想求證一下,用動靜、消長結合的方法是否更有利於她修習“不老功”。
初時,李滄海等於少了一半時間修習“不老功”,乍然一看是十分吃虧的。
但李滄海並沒有放棄,因為她的進益雖然沒有快起來,但好像也並沒有怎麼慢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