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聽了那孩子的話頓時慌了,不知如何是好。那些百姓都麵帶期翼地看向逍遙子和李滄海。李滄海心生不忍,道:“師父,反正我們也要路過慶州,就送他們一程吧。”
逍遙子歎道:“婆婆媽媽的,我不愛見外人。”
李滄海說:“那師父當作沒看見就成了。”
逍遙子拂袖走遠,卻也沒有拒絕李滄海地提議。
逍遙子本來就是要帶李滄海見識外麵的世界,讓她學習,擁有麵對生死的勇氣,也要在他有生之年儘量傳她實用的武功。
不然,一個對外界一竅不通的女孩,是無法統領逍遙派的,婦人之仁更震懾不住三十六洞、七十二島。
李滄海知道逍遙子擁有俠骨仁心,但他性子冷傲,不愛與普通平民百姓多加交往,她自不多置喙。
李滄海瞧著孩子雖然臉上都是泥灰,一副小犀利哥的模樣,辨不清真實容貌。隻見他昂首挺胸,一雙眼睛卻是清亮有神,自有一股區彆於尋常百姓的精氣神。
淩菲是有“職業病”的,不由得伏下身,笑著摸了摸孩子的頭,也沒有嫌他臟。
她在鄉下支教,鄉下的小朋友,確實收拾得不如城裡孩子。她見過冬季的時候有孩子一個月不洗澡換衣服的,她對此現象會很自然溫和地教育衛生問題,也注意不傷孩子的自尊心。
李滄海溫和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被黨項人抓來?”
那孩子從未見過像她這樣美貌的少女,不禁有幾分局促,終還是世家教養,彬彬有禮朝她一揖,說:“在下折繼閔,見過神仙姐姐。”
北宋時官話與現代有區彆,李滄海祖籍江浙一帶,會說江浙話,上了縹緲峰後跟著師兄師姐學官話,他們的口音是隨遙逍子的。逍遙子兩百多歲,他的官話口音十分特殊,什麼都像,又什麼都不像。
這個孩子一口西北口音,李滄海實在是沒有弄清他介紹的名字音階,更摸不清是哪幾個字,但她也不追問了。
“神仙姐姐”幾個字卻容易辨聽,李滄海想到《天龍》中無崖子給她雕的玉象不正是段譽的“神仙姐姐”嗎?這待遇是提前幾十年了。
李滄海笑道:“我可不叫‘神仙姐姐’,我姓李,不過和黨項人不是同一個李,飛將軍李廣的李。你喊我李姐姐就好。”
那孩子又溫聲叫了聲“李姐姐”,然後說:“李姐姐,送這些百姓去慶州城,也要好好準備。首先,我們要準備好吃的,現在那黨項人身上的乾糧也不多了,我們要把乾糧都聚在一處,統一分配,先應付一餐。這二十幾匹馬我們要帶回去,我們大宋需要馬,不能留給黨項人。死馬要處置一下,馬肉可以在路上充饑。還要把黨項人的水袋都拿來,半途我們要補充水源。”
李滄海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遇到這種事,現在還能不慌不忙的,當前情勢危急,還能把事情這麼快理得清楚。
李滄海點點頭,說:“你這小朋友不簡單嘛,你既有主意,那麼由你來組織百姓怎麼做,好不好?我與師父也就同路送送你們,彆的暫不想管。”
小犀利哥又一拜,說:“事不宜遲,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滄海說:“你一個小孩子,怎麼老是‘在下在下’的裝大人,我聽著好不習慣。”
……
李滄海見那孩子終於帶著與他一起的大人去百姓中組織了,他們分組行動,不知為何,那些百姓還挺聽他一個孩子的話。
李滄海見在一塊大石頭上坐著的逍遙子,他正閉目養神,卻也是默認了會等百姓們準備好一切再同路相送。
畢竟這裡是邊境,遇上黨項人搶殺的強盜的機率太大了,丟下百姓,他們不是滄為奴隸被虐死,就是死在頃刻之間。
李滄海在逍遙子旁邊坐下,看著遠遠近近地上躺著的黨項死人,有的還在掙紮,有的已經死了。這時她殺了人的後怕才襲上心頭,怔怔不語,忽然脖子背脊都覺得涼,打著寒顫。
逍遙子已是手下留情了,他的生死符已經讓大部分人都死了,而不是讓所有人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滄海正心神大震、惶惶不安,覺得自己已然是一個殺人犯了,卻忽被人轉移了注意力。
隻見那“小犀利哥”模樣的孩子組織好了百姓,有部分百姓已動身去找回散落的馬匹,有的百姓去搜黨項死人的身上的東西,脫他們的皮甲衣服,搜他們身上的財物。
又見那孩子走到一個黨項人跟前,那人還沒有死,但是因為中了生死符,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還在地上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