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辰一夜沒睡,不同人家踩點,撒了不致命的毒藥無數。
蘇傾月一夜未眠,天不亮,便聽到外麵低聲的稟報:“娘娘,各宮的妃嬪來請安了。是否需要奴婢進去伺候?”
“進來吧。”蘇傾月說道。
十幾個正值韶齡的宮女依次而入,步態曼妙,身姿優美,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腕,托著瑩潤的玉盤,安靜有序。
所有宮女非常有規矩地候在一邊,等待著她的吩咐。
一切都讓蘇傾月有些不習慣。
在寧國公府的時候,尋枝和尋葉是家裡安排給她的大丫鬟,她每天說得最多的就是:
“小姐,這樣不對。”
“小姐,您坐姿要這樣。”
“小姐,請您認真跟著奴婢學。”
可是此時,她麵前的掌事宮女,比她在江南見過的很多千金小姐,都更像一個貴女。
那掌事宮女躬身行禮:“奴婢梅香,請娘娘吩咐。”
蘇傾月一一看過去,每個宮女臉上都很平靜,可是眼裡的神色不同,統一的卻是,她們其實並不忠於她。
收服一個人,要麼許諾前途,要麼許以錢財,要麼,恩重如山,要麼,實力強盛。
蘇傾月忽然想起了慕瑾辰,忽然有些後悔,那一袋子錢幣,若是她收了,此時會不會就有錢給這些下人打賞了?
然後又無比唾棄自己,竟然真的沒有尊嚴。
可是,倉稟實知禮節,衣食足知榮辱。
她渾渾噩噩被伺候著收拾乾淨,被折騰了一夜的身體,又泡了冷水,此時隻感覺,頭暈腦漲,腳步虛浮。
屏退了伺候的宮女,她自己換了衣服,那些青紅的痕跡,並不適合被看見。
可是,等到了妃嬪等待的大殿裡,蘇傾月還是驚了一瞬。
先帝好美色,後宮居住了佳麗無數,哪怕孝期,也顯得是花團錦簇。
哪怕人隻來了大半,竟然也讓這麼寬敞的大殿,看起來有些逼仄。
做小伏低的,是沒有子嗣,沒有家族,甚至還有一些商戶進供的女子。
有家族背景,孕育過子嗣的妃嬪,還在觀望,這一日根本就沒來拜見。
如今新帝登基,按理說,他們是不該繼續居住在如今的宮殿的,可是後續安排,卻要太後娘娘做主。
而那些沒地位的小妃嬪,最害怕的還是被迫追隨先帝而去。
可是見到太後並無此意,才都暗中鬆了一口氣。
可是後續呢?
青燈古佛相伴一生?
等妃嬪都褪去,幼帝前來請安,蘇傾月留了他一起用膳。
十歲,在農家,很多都是大孩子了,當大人用了。
可是冷宮長大的幼帝,雖然餓不死,竟然還有些天真。
他也並不常在如此場合,和彆人一起用膳,此時身體都是僵直的:“母後。”
“皇兒。”蘇傾月衝他笑了笑,“看看這些菜色,你喜歡嗎?”
幼帝傻愣愣地點點頭,隻感覺母後的聲音,柔和又好聽,和自己母妃的聲音,完全不一樣。
“想吃什麼,和母後說,讓小廚房給準備。”蘇傾月其實不知道該如何同這般大的孩子相處。
可是,關心他,督促他,永遠護著她。就像,自己曾經期待的那樣。
“母後,我叫隨遂聲,一切順遂的遂,聲望的聲,容遂聲。”幼帝認真說道,“母後,您可以叫我遂聲。”
“遂聲啊,是個好名字。”蘇傾月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