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看不清被害人的麵容,但清淡的血腥味卻遠遠地飄了過來。
穀崎直美觀察著情況,這些不良都穿著和她一樣款式的製服,是陽出高中的學生。
為首的氣焰囂張,其他人都以其為首、小心翼翼地討好著他。
直美聽說過陽出高中是有這麼一群渣滓,整天胡作非為、專挑好欺負的人下手,對升學這件事無所謂,留過級的不在少數。
但畢竟不是一個班、沒有對她和哥哥造成實際影響,他們兩人也沒有出手的理由,即使去教訓那些人幾頓又如何,畢竟她和哥哥不可能時刻守在隔壁班監督那些人的行為。用暴力也製裁不了暴力。
哥哥也隻是看不下去地悄悄用異能捉弄了那群人幾次。“鬨鬼啊!”那些不良食不下咽了幾天,沒過多久又故態複萌。
心裡想著以往的情報,直美緊盯著那個陰暗的角落。
她敏銳地感覺到什麼不協調的地方——
那個被害人太安靜了。
沒有發出過一聲慘叫,也沒有做出任何抵擋,就那樣垂著頭任憑那些人怒罵、暴打。
因為加入了武裝偵探社的緣故,直美看到過不少暴力事件,所有的被害人無不是痛罵、詛咒、求情、憎恨等等,或許認命或許蠶伏,或許從此扭曲了心態變為加害者。
被害人被害人,這個身份就注定他們是要被犧牲、承受傷害的一方。
但這個人不一樣。
穀崎直美皺起眉頭,怎麼說,並不像是因為心生絕望而無動於衷,看起來更像……更像是無聊,對外界的一切都完全不在乎,幾隻螞蟻當然無法對猛獸造成威脅。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穀崎直美懷疑地打量可以算得上是瘦弱的少年來,她心裡充滿了謎團和不可思議的猜測,難道是異能者?畢竟無論怎麼看,這個人都打不過這些人呀。
身體像白斬雞一樣缺少必要的肌肉、白皙的皮膚上沒有一點經過風吹雨打的痕跡,連回避拳頭的生物本能都沒有,那雙死氣茫茫的眼睛裡也看不出任何殺氣。
!
穀崎直美恍然大悟,仿佛滋滋的電流一下子通過她的大腦——“本能”!
任何生物麵對死亡的威脅都會有回避的本能,不想被傷害,害怕被欺負,不僅僅是心理,生理上也是,跳水的人會試圖遊泳自救,上吊的人會在空中胡亂揮舞試圖找到依憑,疼了就要躲閃,痛了就要哭喊。
如果拳頭朝一個普通人揮過去,他會不由自主地閉眼,這是難以抑製的本能。
而這個人,一次都沒有閉眼過。
她再一次緊緊盯住少年——與被害者有著天壤之彆,這家夥、根本是故意不反擊,他做得到!
仔細看,少年的眼睛裡雖然晦澀不明,但卻始終睜著看向朝他身體、臉上襲來的每一拳,無論多快、多重的拳,他就是那樣淡淡地、毫無意味地看著,視線跟著拳頭的軌跡而移動,沒有半點波瀾。
過長的頭發幾乎擋住他的眼睛,那雙空洞的黑色眼睛隻能帶給人不詳、恐懼之感,在場的所有人不是下意識避過、就是更加惡狠狠地揍上去,根本沒人能注意到這點。
不過即使發現這點,那些不良也隻會更加生氣而全無辦法。
無趣、無聊,還沒有結束嗎,為什麼在這個距離還不攻擊,為什麼打得這麼輕,為什麼總要重複這些無聊的過家家?難道這就是這個少年在注視著那些襲來的拳頭時,所思所想的嗎?
直美被這個猜想激得豎起了寒毛,這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喂,你個女人!”一聲大喝嚇得直美幾乎跳了起來,原來她在不知不覺走得太近,被那些不良發現、正被那些混混用不懷好意地目光打量著,“啊,錯了,原來是個美女啊。陪我們玩玩吧?”
為首的山田看著充滿□□的直美,就要上前拉扯她的手臂。
不同於武裝偵探社的大家,穀崎直美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純粹的高中生,沒有特殊的異能、也沒有自保的武力,除了擅長的處世接物之道,並沒有特彆值得誇耀的事。
哪怕是她聰明冷靜的頭腦,在遇上和可愛的哥哥大人有關的事時,又會立刻變得興奮而狂熱。
提著給哥哥大人準備的午餐,直美冷靜地後退一步,揚起屬於女性的、自信而成熟的笑容:
“哎呀,打擾了你們真是不好意思。作為補償,你們請我去哪裡喝一杯吧?”
“喲!”這群不良們吹起了口哨。
依舊被架著的少年沒有波瀾地看著這場鬨劇。
“直美!”
背後傳來熟悉的喊聲,正是直美的哥哥大人——穀崎潤一郎,目眥欲裂、看起來已經處在暴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