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崩潰地捂住了臉,殉情什麼的超直感告訴他這明明就是經驗之談,躍躍欲試的語氣根本就不是在開玩笑,救命啊裡包恩!!
精神恍惚的綱吉終於熬到了下課,聽著前排女生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新來老師多麼帥氣、多麼具有紳士風度和神秘的魅力,他隻能盯著一雙死魚眼癱倒在課桌上,隱藏在普通高校的殺手老師什麼的,如果不是章魚老師就不要來搶戲份啊啊啊。
嘩——耳旁傳來椅子被拉開的聲音,瘋狂吐槽的綱吉緊張轉頭,是阿由默不作聲地站了起來,他結結巴巴地問道:“怎、怎麼了?有、有什麼問題嗎?”
是、是他刻意想要接近阿由被發現了,還是阿由厭煩了像個變態一樣的跟屁蟲的他?無論怎麼看他都是超惹人懷疑的好嗎,而且他確實什麼都乾不好,阿由壓根就沒理由會喜歡他的噫呀!交什麼朋友,根本做不到啊!廢材的他和冷淡的阿由,根本相性不合啊!這種莫名其妙的既視感,雲雀前輩快來救救他啊!
站起來的阿由轉頭看向旁邊焉了的茶杯犬,漆黑的頭發在陽光下簡直折射不出一點光線,阿由表情平靜,聲音毫無波瀾不帶感情:“我去廁所。”
阿由輕飄飄吐露的字句像石頭一樣鏗鏘有力地砸在綱吉臉上,他簡直要哭著捂臉奔走了,媽媽兒子我真的不是變態啊!
目送綱吉淚奔而去,阿由看不懂地歪頭,等待片刻便轉身穿過人群、離開班級走向男廁。
剛進男廁,一個拳頭直搗阿由腹部,阿由不避不躲、靜靜看著拳頭落在身上。
“啊,你不是囂張嗎!”山田一拳又一拳狠狠搗在目標最脆弱的部位,再一腳將其踹倒、在目標的手臂、大腿等較堅硬的部分踢踩出淤青和各種傷口。阿由的身體撞到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山田總算騰出雙手、一隻手揪起阿由的頭發、另一隻手高高揚起一巴掌閃上那張陰鬱的臉,“呸,什麼眼神!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啪、啪、啪”,沉重的巴掌聲接連不斷地在男廁裡響起,伴隨著謾罵和嬉笑聲,男廁裡的門一個個被緊緊關住、沒人敢探出頭來,男廁外也沒人敢進來、沒人敢駐足,他們一邊暗自竊喜,還好不是我,一邊偷偷從門縫中擠出手機,拍下一幕幕精彩的圖片、視頻,再和尚在教室的同伴們分享這個暴力電影般的經過,在同伴的追問下又緊張又期待,期待著那個山田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陽出高中的大家都知道一個事實,這一層的教學樓是一年級的地盤,尤其是一年級C班的地盤,更尤其是以山田為首的一群惡/黨們的地盤。
鴉雀無聲中隻有和山田熟悉和同夥們在裡外地起哄,隨便哪個人湊到山田的耳邊,笑得惡意、用手擋住嘴假裝低聲說道:“這個阿由,傻X,笑死我了,之前他居然大言不慚說一定打得過你,嘲笑你被新來的老師壓住,還說一定要讓你走著瞧,看誰才是我們班的老大,簡直是個傻X。”
“啊?”山田咬牙切齒,氣得麵部扭曲,“就這個慫包!就這個白癡!他X的!”他一腳踹到阿由的臉上,狠狠地往對方的臉上、手指上和任意一處還不夠淒慘的部位踩下。
“哇哇,他居然往臉上踩,那麼狠!”躲在廁所隔間的男同學們興奮地發訊息和同伴討論著,“那個叫阿由的究竟怎麼才搞得死啊,看得我都想上了。”“靠,早知道我也來上廁所了,錯過了一出好戲。”
殘忍,集體的暴力和瘋狂。如此這般的劇目每天在每個世界的角落都會上演。
阿由一言不發。
除開胸膛裡依然在跳動的心臟和流動著的血液,他看上去幾乎和一個死人沒有兩樣。
是悲慘的境遇造成了阿由如今這副模樣,還是這副模樣造成了如今這般境地,沒人說得清。沒人告訴過阿由要怎麼做,沒有人告訴阿由應該揮起拳頭、應該保護自己,家暴的父親沒有說過,殺/死父親又自殺的母親沒有說過,將他從屋中帶出又送回原地的警/察沒有說過,滿滿忌諱和厭惡的鄰居沒有說過,日日相處的同學和老師沒有說過,街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沒有說過,所有人都沒有說過。
他隻是那樣,在空無一人的房子裡躺過一天又一天、在熙熙攘攘的學校裡坐過一天又一天、在人潮湧動的街道上走過一天又一天。阿由的世界裡自始至終隻有他一人。
不是默默忍受暴力,隻是習慣了。從有記憶開始的每天每天,尖銳粗暴的謾罵和詛咒不絕於耳、成年人毫不留情的拳打腳踢家常便飯,他就像可回收利用的垃圾、躺倒在街角,即使下一刻死去也毫不令人奇怪,抬頭看著漫天星光,什麼也得不到、留不住,既然上天從未對他降臨過絲毫憐憫,他自然不會認為自己在忍受什麼。隻是生來如此,恰好後天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