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枝椏窸窸窣窣,陽光遊走在縫隙之間,溫柔地觸碰著樹林下的小男孩。
畫麵推進。強壯的男人一把將小男孩抱起、架在脖子上和他玩鬨著,溫柔的女性也撫摸著小男孩的頭輕言細語。
小男孩快活地笑起來,擁抱住自己的父親母親,抬頭燦爛笑道:
“我要和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
如一顆小石子投入無波的湖泊,阿由空空的眼神凝住一瞬,過於用力崩掉的琴弦一般、手下傳輸著的咒力“噗”地中斷。
有著貓咪外表的咒骸即刻躍起,拳頭照著阿由而來。
…不準躲來著。即使襲來拳頭的軌跡看得一清二楚,阿由還是撇開眼睛。
“卟”,沉悶的一聲響起,五條抬手擋住了攻擊,將咒骸的開關關掉。
五條脫下眼罩,看著阿由:“發現了嗎,你真正的弱點。你還沒從過往裡走出來,這樣的人隻是個虛弱的病人,不堪一擊。”
“無論是訓練中還是戰場上,走神都是大忌。”
“剛才那一瞬間足以我把你來回殺死五次。”
“你很弱。”五條清秀的臉上嘲諷意味十足,讓人火大。
阿由沉默下來,他看著一旁地上不動的貓咪咒骸,低聲應道:“我知道了…五條老師。”
五條露出笑意:“這才對嘛。點到為止,走吧,今日的教學結束。”
“想吃什麼,我請客。”他笑嘻嘻地湊過來攬住阿由,“彆生氣彆生氣。我是最強嘛,彆人才殺不掉你。”
生氣倒沒有生氣。隻是…阿由感到“請客”兩個字格外耳熟。他倏爾抬頭,盯向五條:“請客…嗬…請客……”沒有表情的臉上被名為怨念的黑氣籠罩,“嗬嗬……”
“嘛,怎麼了?”摸著腦袋,想起來上次放的鴿子,五條迅速溜之大吉,“咳,外賣!我給你點了外賣!好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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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慢慢走過世界。轉眼兩個星期過去了。
期間發生了不少事,對阿由倒沒什麼影響。
比如追查詛咒殺人事件的虎杖結交了名為順平的少年、卻最終看著他被改造成怪物死在眼前,比如虎杖等人前往擊退特級咒物“咒胎九相圖”、曆經波折之後終於打倒了獲得肉/身的次男和三男,比如……總之就是一堆麻煩。
阿由照常接受著特訓,有時是五條親自指導、大多數時候是自己練習,偶爾虎杖會來橫插一腳。吸收著咒術界的知識和技能,無論是體術還是對外界能量的操控都更上一層,阿由按部就班又毫無波瀾地往前進著。
作為唯四的一年級生之一,阿由一直獨來獨往,在外圍冷淡地看著虎杖、伏黑和野薔薇三人的活蹦亂跳、失意受傷,以及重新振作。即使有時被拉進去一起訓練、吃飯、逛街等等,他也很快退出。
他並不屬於這裡。
滿滿的少年熱血jump漫畫感反而讓阿由心累,好煩。
一點意思都沒有。
也許是看出了阿由的心不在焉,作為班主任的五條找來阿由:
“休息一下吧。”
手上提著大包小包、剛從商場購物回來的五條叼著一根棒棒糖,笑眯眯地說道:“勞逸結合也很重要。”
阿由冷淡的眼睛看著他。
“雖然你沒怎麼受過傷,不過你的身體還是可能在不知不覺中承受了壓力,最好還是休息一下。”靈活地玩弄著嘴裡的棒棒糖,五條含混不清地解釋,“你周末也沒離開過這裡吧,一點都不像個高中生。”
“給你放個假,這一兩天不要呆在高專,自己出去溜達溜達。”
“諾,”順手拆了根口袋裡的棒棒糖,五條一把把它塞進阿由的嘴裡,“草莓味的。”
阿由含住,麵無表情又鼓鼓囊囊著半張臉。
……
走出高專,阿由抬起頭感受著吹拂在臉上的微風,
…也沒什麼不同。
沒有疑問、沒有索求,雙手插進衛衣口袋,阿由走在街道上。
他走在街道上,穿過人群、穿過建築、穿過一層又一層的喧鬨和孤寂。
直至夏末的黃昏籠罩下來,
街市多了份冷清,幽暗的街道一直向著儘頭延伸、靜靜地朝著未知敞開了懷抱。
阿由走進它們的沉默之中,它們用沉默將他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