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的落葉悠悠地落在了擋風玻璃上, 江對岸對麵有星星點點的燈火閃著, 眼前是對麵路口小轎車的車前燈光。
錢若霖秉著呼吸, 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 林灝都又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 係好安全帶啟動了車。
錢若霖抬手輕輕地在自己臉龐兩邊扇了一陣風, 她的眼神時不時地往林灝那邊飄了一下。
“對了，我聽說你這次打算做新產品？”林灝突然開口問她。
“嗯。”
“我大概從許讓那裡了解了一些，香水對嗎？到哪個階段了？”
錢若霖沉思了兩秒，說：“今天來談的是推廣策劃，畢竟新產品出了以後是需要推廣的，產品包裝設計其實也全部做好了，隻是……”
“隻是我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我想做的不是那個味道的, 配方比例調整了很多次都沒有弄好。”錢若霖撐著腦袋, 無奈地歎氣。
她真的弄了很久了，但是就卡在最後這麼一點點。
“其實很多人跟我說不用繼續改了, 現在的味道已經很好了，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它的, 那是一款很值得彆人喜歡的香水。”
林灝聽著，食指輕輕地敲打了一下方向盤。
“彆人說滿意不一定是你自己滿意, 那是你的心血你的產品, 最後要做出什麼樣的東西由你自己來決定。”林灝看著前方的路, 冷靜地開口。
“可能會有人跟你說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他們其實也是為你好, 如果你在同一個產品上一直花心思確實會很累，但是……”
錢若霖聽他這麼冷靜地說這些，明明是在認真地談工作上的事情，她也應該冷靜的，但是這一刻突然有些難以壓住某種情緒。
“我不會給你這樣的安慰，因為我很清楚，錢若霖是什麼事情都會認真做到最好的人，就算很難很累，所有人都說這樣很好了的時候，隻要你沒有達到自己的目標就不會放棄。”
前麵堵車，林灝輕輕地踩了一腳刹車，車速降下來的時候他轉頭看了她一眼。
就是那麼一眼，錢若霖覺得自己心裡的一堵牆轟然倒塌了。
林灝低沉的聲音帶著笑，卻又很認真，他說：“我不會勸你放棄，即便是為了你好。”
“如果很累的話，我會陪你的。”
他說完，還順便抬手輕輕揉了一下錢若霖的小腦袋，林灝看到她眼底的倦意。
自己隻是回來了幾天，就已經發現了她看起來過得很好但是卻很辛苦，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的壓力都比以前多得多。
她經常晚上睡得很晚，淩晨兩三點還在樓上走動，早上每天都是準時醒來，和大多數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一樣，錢若霖出門之前會簡單地化個妝讓自己的氣色好一些。
但是林灝跟她同住一個屋簷之下，早就看到了她眼底深深的疲憊。
“我不希望你最後再來後悔。”他說，“所以這一次就做好吧。”
林灝又嗤了一聲，挑眉輕鬆地開口：“我陪著你啊。”
錢若霖聽到這幾個字突然眼睛都酸了，她飛快地轉過頭去，彆扭地隨便應付了句：“我是你的金主爸爸你當然應該陪著我了……”
除了突然湧上來的酸楚的感覺，還帶著她心跳頻率加快以後呼吸有些急促的感覺。
林灝回國，突然出現自己麵前，毫無征兆。
自己過渡了好幾天才適應下來，卻沒聊到，等她接受了這個事實，不再情緒反複的時候。
她竟然……
依舊為會這個人感到心動。
還是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她在剛才那一秒覺得現在的林灝和自己記憶中的林灝重疊了。
以前的林灝好像也是這樣的，看起來很不正經，卻真的很溫柔。
錢若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忘記喜歡他是什麼樣的感覺了，但是現在這一刻突然又回憶起來了。
她記得四年前自己被陳思語為難，他站在身後輕笑，很輕鬆地替她解了圍。
她也記得自己迷路的時候，林灝急匆匆地從人群中跑過來接她。
記得他們一起回家那天，林灝給她買的棉花糖。
錢若霖因為何欣不喜歡棉花糖，但是又因為林灝重新喜歡上了棉花糖。
還好她是個樂天派，雖然家庭不順心但也沒有討厭過這個世界，不過錢若霖覺得，要是她真的因為何欣不喜歡這個世界了的話。
林灝應該也會拯救她，讓她重新喜歡這個世界吧。
錢若霖看向窗外，天色早就沉下來了，漆黑的雲層壓著，夜色濃重地像是一個冗長的、抽不開身的夢境。
她終於還是回憶起了高三那最後的短短幾個月裡，那段閃閃發光的歲月，就像是這濃重夜色之下，突然閃耀在天邊的星星。
微風裡夾雜著的少年溫柔的關心話語，聚光燈下他敲出來的鼓點，醫務室裡的溫熱溫度。
每一個都定格在她的腦海和記憶中。
林灝在她的世界裡是這麼閃耀的人啊，是一份怎麼都磨滅不掉的光芒，隻是這些年的距離讓他的光芒被布遮蓋住了。她探尋了好幾天，把這張遮光布扯了下來。
終於，他的光亮再一次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