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衛子夫如此,劉據倒有些不知所措了,隻得起身上前去遞了一塊方巾,苦著臉好言相勸:
“請母後放心,兒是什麼性子的人母後最清楚,兒既然知錯了,今後便肯定不會再犯,母親萬不可再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到底是自己的母親,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好哄。
“以前為母是清楚,但最近這數月以來,為母都險些不敢認你了!”
衛子夫一把奪過方巾,依舊用淚眼摩挲的眸子白了他一眼,那氣質過人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委屈與埋怨。
若非真受了委屈,她又怎會忍耐不住,當著劉據的麵落淚?
如此拭去臉上的淚痕之後。
衛子夫又深吸了好幾口氣,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恢複了此前端莊氣質,語氣也徹底緩和了下來:
“對了,你方才想與為母說什麼?”
“母後,兒臣聽人說,近日我父皇又有了新寵,是一個名叫李延年的宮人的妹妹,母後可知道此事?”
劉據雖不知道李廣利已經到了他的太子府,但卻已經知道了李夫人已經進宮的事。
而且他心裡清楚,這個李夫人也極不簡單。
她雖給劉徹生下一個起名叫做劉髆的皇子之後,不久就撒手人寰。
但在臨終前的操作卻堪稱一波天秀。
她那時已經病重,劉徹親自前去看望,她卻始終將臉蒙在被子裡不肯露頭,還說什麼:
“妾長期臥病,容顏憔悴,不可以見陛下,隻希望能把兒子和兄弟托付給陛下。”
劉徹一再堅持,李夫人堅決不肯,最終氣的劉徹拂袖而去。
不久之後,李夫人就咽了氣。
劉徹竟還是以最為高貴的皇後禮儀為其安葬。
也是在那之後,李廣利才終於得到了真正的重用,在朝中的地位和享有的資源,甚至一度超過了那時也已經過時的衛青。
如此可見,李夫人最後的操作是多麼的霸道,可謂死死拿捏住了劉徹的軟肋。
隻可惜,李廣利並不像大漢雙璧那樣爭氣。
當然也不是說李廣利完全沒有軍事才能,任何一個能夠指揮數萬甚至數十萬大軍而不亂的人,都一定已經具備常人難以企及的軍事能力。
但他終歸還是少了一些大漢雙璧與生俱來的天賦。
因此他參與的戰爭中,就算勝利,也幾乎都是損失慘重的慘勝。
尤其是最後一波漢匈之戰,他的兵敗投降,更是一舉葬送了七萬漢家兒郎,並且還都是大漢最為珍貴精銳的騎兵,可謂給“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做了個典型。
要知道劉徹在舉辦封禪大典之前,舉全國之力親自率軍出五原震懾匈奴,也才攢出了十幾萬騎兵而已。
這對於大漢來說,絕對稱得上是動搖國祚的重大失敗。
以至於就連劉徹後來頒布《輪台詔》來否定桑弘羊的屯兵建議,也與此事有著極大的關係。
因為這場大敗之後,那時大漢已是人心惶惶,劉徹就算有心也無力再起兵事,若再不做出妥協,再不拿出個態度,恐怕就真要做亡國之君了!
另外,對於劉據而言。
史書中雖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李家與巫蠱之禍有關,但不可否認的是,李家早在那之前就已經盯上了他的太子之位。
這對於劉據來說,自然也是個隱患。
若換做以前一心隻想被廢的時候,他說不定還想著怎麼推李家一把。
但現在他已經決定躺平擺爛,安心享受尊貴的太子人生,那就不能再給李家這個機會了……這其實也算是一種一舉兩得的做法,李廣利真的差點東西,還是彆出來禍害大漢為妙。
“自然知道,前些日子為母還曾將她召來椒房殿立威。”
衛子夫點了點頭,幽幽歎道,
“不過就連為母也不得不承認,此女雖尚不能與李延年那曲《佳人曲》中所唱的美人媲美,傾國傾城實在有些誇大其詞,但也的確擁有被你父皇專寵於前的資本。”
一聽這話,劉據的麵色立刻嚴肅起來:
“母後,你可萬萬不能這麼想啊!”
“她不過是比母後年輕了一些罷了,哪裡比得了母後當年的風采,何況就算是現在,隻要母後振作起來散發魅力,她也未必能與母後相提並論!”
“而且,母後就算是為了兒臣,也該振作起來!”
“兒已經替母後想好了辦法,或可助母後收回父皇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