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章不由凝神反問。
那屬下連忙做出解釋:
“漢軍說,他們準備守住幾個城門圍而不攻,有羌人自城門裡出來就全部射殺,他們倒要看看城裡有多少糧食,能撐到什麼時候!”
“你說什麼?!”
一聽這話,良章頓時麵露驚色,謔的一下站起身來。
此時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倘若漢軍果真選擇圍困這座石城與他耗下去,他的糧草最多也就能撐三個月。
而漢軍必然還將有源源不斷的補給送來,甚至可以不斷地從各地調集兵力前來增加圍困的強度,屆時他非但必敗無疑,羌人也將全軍覆沒!
“本王有魄力守城,漢軍卻沒有攻城的魄力,如此出爾反爾,難道漢國將領連臉麵都不要了麼?”
良章咬牙罵了一句,又不得不看向一旁的烏昆,
“烏昆校尉,伱可有什麼應對之策?”
“良章首領不必驚慌,我以為漢軍依舊在虛張聲勢。”
烏昆卻又笑了笑,不急不緩的道,
“請良章首領細想,漢軍不過三萬餘人,而首領這王城共有東西南北四個城門,漢軍若想圍城便也需兵分四路,如此每個城門連一萬兵馬都湊不足,良章首領隻需固守不出,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從一處突圍,足足九萬兵馬,他們如何能夠阻擋?”
“因此在我看來,這依舊是漢軍勸降的手段,不必放在心上……”
就算漢軍選擇圍而不攻,隻要羌人堅持的夠久。
依舊可以大量消耗漢軍的軍需補給,畢竟大漢光是維持這條補給線,每日的損耗便不是個小數目,這對匈奴來說亦是好事。
話剛說至此處。
又有一人從庭外快步走了進來,剛好聽到烏昆最後的話,卻也隻是瞄了他一眼,便對良章說道:
“良章首領,萬萬不能再聽信這個匈奴人的話了,此人居心不良!”
“我認為我們應趁漢軍尚未完成部署之際,迅速組織城內的羌人自西門衝出,一路向西遷移,如此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否則漢軍一旦形成合圍之勢,耗的越久便對我方越是不利。”
“若良章首領非要等到人心惶惶,糧草也即將耗儘之際再行突圍,且不說漢軍是否會增派援軍鞏固圍城之勢,屆時我軍士氣也將受到極大影響,未必還能從漢軍的箭雨中衝出城去。”
“難道良章首領還要聽信這個匈奴人的話,帶領羌人全部困死在這裡麼?”
“倘若如此,我便隻有帶我的族人先行離開了!”
此人不是旁人。
正是親眼見證了牢俎羌首領當吉對漢軍“敞開胸懷”的封養羌首領那措。
自那日回來他就對烏昆有很大意見,此人口口聲聲說匈奴人和羌人是兄弟,但當他和當吉率領羌人奮勇衝殺的時候,他卻像是早知漢軍強弩的厲害之處一般,悄然躲去了後麵,眼睜睜看著他們去送死!
這樣的人,怎會是羌人的兄弟?
可惜良章得知此事之後,卻像是受了烏昆蠱惑一般,依舊將他當做上賓。
然而那措哪裡知道。
良章其實也在利用著烏昆,畢竟這回烏昆前來,非但為他帶來了可觀的物資,也助他促成先零、封養、牢俎三族的團結,還將他扶持上了羌王的寶座。
甚至,他還打算利用烏昆和匈奴人的力量,進一步壓製其他兩族首領,進而鞏固自己的羌王之位。
不過事到如今。
良章不但已經意識到了那措所說的問題。
也心知繼續將烏昆留在身邊隻會讓那措率領封養羌和已經沒了首領的牢俎羌背離自己,烏昆自然也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反倒隻能壞事。
於是他當即蹙眉看向烏昆:
“烏昆校尉,那措說你對我羌人居心不良,你可有什麼要解釋的?”
“那措首領可能對我有些誤解,匈奴人與羌人可是生死相依的兄弟,難道良章首領已經忘了我這回前來攜帶的誠意了麼?”
烏昆也已經意識到情況似乎不太對勁,不過依舊麵不改色的笑道。
“既是兄弟,我想代表羌人向烏昆校尉借一樣東西,想必烏昆校尉應該不會不肯吧?”
說著話的同時,良章忽然抽出腰間匕首,一刀捅進來不及躲閃的烏昆胸口。
而後在烏昆驚駭恐懼的目光中,回頭對那措道:
“那措,我有一計。”
“我們將這個匈奴人的頭砍下來獻給漢軍,一邊聲稱是受了匈奴人的蠱惑,假意向漢軍求和。”
“一邊趁漢軍鬆懈大意之際,率領族人自西門衝出去。”
“隻要一路向西逃去到了西海,漢軍便很難再奈何我們了,你以為此計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