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先生,他如今的脈搏如何?”
“?”
崔不疑和丁賢聞言皆是一愣,麵麵相覷。
診脈不是醫師最基礎的能力麼,有經驗的醫師隻需搭上脈,兩個呼吸的功夫便可做出判斷,哪裡需要詢問旁人。
不過兩人也不敢不回答儲君的問話,於是一起躬身道:
“回殿下的話,齊王的脈搏還算強健,隻是比常人快了三四成。”
那就是已經出現了心率加快的現象。
不過應該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正常人的心跳是每分鐘60-100次,就算兒童的心跳會快一些,但隻是快了三四成的話,應該還不曾超過已經進入異常範圍的140次。
“那就先嘗試降溫吧。”
劉據心中略微輕鬆了一些,當即回頭對外麵喊了一聲,
“郭振,把東西送進來。”
“諾!”
外麵很快傳來郭振的聲音,隨即就見郭振端著一個壇子走了進來,小心放在榻邊。
劉據又對立在門口支應的齊國國相卜式道:
“卜國相,勞煩你叫兩個侍從進來,褪去齊王身上的衣物,使用這壇子中的酒精為齊王擦拭背部和四肢,先將齊王的體溫降下來再說。”
“酒精?”
劉徹與房內眾人頓時麵露疑色,他們還從未聽過這種東西。
“父皇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此前從齊地回來的時候,李廣利肯定給父皇看過。”
劉據簡單為劉徹解釋了一句。
隻不過那是李廣利給劉徹看的“仙釀”,還是隻蒸餾了一遍的烈酒,濃度大概也就在四五十度的樣子。
而劉據這回帶來的,卻是義妁蒸餾過三遍的酒精。
應該與後世的醫用酒精濃度相當,能夠起到殺菌消毒的作用,又不會對皮膚產生刺激。
同時這樣的酒精外用,也的確具有很好的降溫療效。
後世眾所周知,酒精的揮發速度要比水快了不少,而揮發的過程便也是吸熱的過程……
……
劉徹雖然覺得“酒精”二字頗為形象生動。
但依舊不太看得懂劉據究竟在做些什麼,隻將其當做一種新穎的治病方式。
崔不疑與丁賢也同樣雲裡霧裡。
隻是在劉據打開壇子,嗅到快速擴散在空氣中的濃烈酒氣之後,對壇子裡麵這名為“酒精”的東西充滿了好奇。
此刻他們終於略微有些相信,劉據的確是有些與眾不同的東西。
不過也僅此而已,畢竟治病最終要看的是療效,而不是治病的方式有多麼的花裡胡哨。
而在侍從使用究竟為劉閎降溫的過程中,劉據已經回身來到劉徹麵前,躬身又道:
“父皇,二弟目前的情況已經十分危險,此舉隻能暫時為二弟降溫,兒臣不通方技,目前也就隻能做到這一步了,若真想根治二弟的疾病,兒臣還需要一個人協助……”
“事到如今,你竟還要欺瞞朕?”
劉徹聞言立刻瞪起眼來,目光中浮現出惱意。
“不知父皇何出此言?”
劉據一愣。
天地良心,現在他可真是實話實說,劉閎此刻的狀態也絕不可能是裝出來的,何來欺瞞之說?
劉徹卻依舊逼視著劉據的眼睛,沉聲斥道:
“你當朕不知道麼,此前鎮撫南越國的時候,你曾使用奇方為使團眾人治愈惡疾,至少挽救了使團半數人的性命!”
“後來你又在詔獄中傳授義妁妙法,治愈了……困擾她一位友人的痔瘺!”
“連義妁都尊你為不世神醫,意欲拜你為師。”
“?如今卻依舊對朕說你不通方技,這不是欺瞞朕又是什麼,難道你有一天不來欺君便渾身刺撓不成?!”
說到這裡,劉徹拂袖轉過身去,語氣極為強硬的道:
“朕不管,你今日欺君也罷,不欺君也罷,隻要你治好了劉閎,朕便不再追究此事,不要再顧左右而言他!”
“這……”
崔不疑與丁賢再次麵麵相覷,這個“不世神醫”的信息量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有些大,一時之間很難消化。
“?!”
劉據聞言也是不由怔住。
義妁的嘴巴怎麼這麼大,這誤會……未免也太大了吧?
劉徹本就是個倔驢脾氣,若是硬要就這樣趕鴨子上架,他還怎麼將義妁從詔獄撈出來幫忙?
一旦義妁沒有了機會,他這個撐死隻能算半個輔助的輔助又能做什麼。
如此劉閎那本就渺茫的希望便也一同消失了,這雖不是一屍兩命,但已勝似一屍兩命,教人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