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個猜忌鏈絕不是通過語言能夠化解的,所有的解釋都將蒼白無力,以劉徹的性格,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徹底消除威脅……
而就算是衛青。
哪怕曆史上他始終對劉徹忠心耿耿,甘願自斷羽翼低調行事,從不豢養門客,甚至從未擅作主張處置麾下的將領。
可一旦劉徹決心對他下手,生死存亡又受了冤屈之際,他還會保持此前的低調與順從麼?
劉據不知道,也無法做出預判。
但他心裡清楚,衛青骨子裡絕不是善茬,所謂慈不掌兵,他若是善茬就不可能令麾下將領甘心效命,也不可能令匈奴聞風喪膽。
誰也無法預判當一個人被逼上絕路的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匹夫一怒尚且血濺五步,何況是衛青?
甚至就算衛青始終如一,甘心為消除劉徹的猜疑赴死……劉徹也並非什麼贏家,畢竟衛青的功勞太大了,此事恐怕也要令天下將士寒心。
劉據都不敢繼續往下想。
他隻知道,一旦劉徹與衛青陷入猜忌鏈,無論最終的結果是怎樣,最大的輸家都是有一個,那就是大漢!
“殿下?”
如此沉吟了許久,直到衛伉察覺到劉據有些不對勁的時候。
劉據才終於回過神來:
“表哥,義妁的事你先幫我去查,另外,我覺得你這套東西很有意思,能不能將其中的運作原理和方式總結出來,編撰成冊拿來給我研讀一番?”
“還是殿下識貨!”
衛伉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當即一臉臭屁的拍著胸脯笑道,
“這有何難,我隨後整理一下就給殿下送來,回頭等家父知道我也並非一無是處,看他還有何話好說。”
“那就有勞表哥了。”
……
當夜宴席。
“是我無能,辜負了殿下的期望。”
衛伉一臉慚愧的對劉據施禮,
“看來隻有對義妁日夜監視了……請殿下再給我一些時間,不管近日義醫師有什麼事,隻要不是隻有天知地知的秘辛,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我保證查出來給殿下一個滿意的交代。”
怪隻怪義妁實在是太乾淨了。
除了不久之前已經人儘皆知的盜屍毀屍之事,衛伉連一丁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找到,無法給劉據提供任何幫助。
“要不就先算了,或許真是隻有天知地知的秘辛……”
劉據覺得應該讓衛伉先停一停,免得在自己排除劉徹和衛青陷入猜忌鏈的隱患之前,搞出什麼動靜提前驚動了劉徹。
“那怎麼行,殿下好不容易又給我安排了一件事,我若半途而廢,豈不讓表弟也瞧不上我,質疑我近日忙碌的成果?”
衛伉倒還有些不願意了。
現在他還挺在意劉據對自己的看法,畢竟現在劉據就是他的榜樣,是真正實現了終極躺平的智者。
“那就有勞表哥了,不過表哥行事注意低調……”
劉據無奈的道。
“放心,隻需再給我三日!”
衛伉又拍著胸膛承諾道。
……
三日後。
“家父說的沒錯,我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衛伉神情沮喪,失魂落魄的站在劉據麵前,臉上還頂著一對腫脹的熊貓眼,哪裡還有半點幾日前的精氣神。
他服了!
徹底服了!
義妁簡直就是他的克星。
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簡單的人,每日卯時前後起床,吃過朝食就鑽進藥庫裡開始折騰那些藥材,要麼便是抱著本醫家書籍翻閱,偶爾寫寫畫畫也都是與人體和藥材有關的內容。
有時午食還會忘了吃,如此一直到夜裡,那叫一個孜孜不倦。
這三日她總共見過六個太子府之外的人,全都是太醫署的禦醫,隻是交流方技。
與人打過四十二次招呼,也全都是太子府的人,僅僅隻是打招呼。
另外,如今她雖已經是醫家博士,但太學院開設“醫家專業”的事仍在籌備階段,她還沒有正式上任,因此這三天來未曾踏出過博望苑大門一步……
如果非說衛伉有什麼收獲的話。
那就是他發現義妁的確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習慣――喜歡啃指甲,而且特彆喜歡啃左手拇指的指甲。
無論做什麼,隻要入了神,就會不自覺的將抬起手來放進嘴裡。
但這有個屁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