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過程中。
跟在後麵的司馬遷和蘇武也終於攜一萬郡國兵和出使烏孫國的使團穿越白龍堆,趕到了樓蘭國。
途中當探路的斥候回報說樓蘭國早已攻破,樓蘭國王已經被劉據當眾斬首時。
這兩個家夥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派斥候多次打探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隨著斥候帶回來的消息越多,這二人也是陷入了與韓增、趙破奴和王恢一樣的迷茫,完全看不懂劉據為何殺降,又為何當中妄言屠城?
如果隻是為了讓樓蘭國臣服,他明明隻需接受奇布楚的獻城投降便是,完全沒有必要將其殺死,然後再公然以屠城相脅。
這麼做怎麼想都弊大於利,無論是對劉據的名望,還是對大漢的大計都沒好處。
於是兩人在路上就已私下商議,這回見了劉據,於公於私都一定要向他諫言,斷然不能讓他再做這樣的糊塗事。
至於送回長安的捷報羽檄,也需要一起商議一下如何去寫。
這羽檄劉據寫得,趙破奴寫得,司馬遷也寫得。
三人一個是將軍,一個是護軍,一個是監軍,都有戰報奏疏直達未央宮的特權,算是互相監督、三權分立的狀態。
如果三人能夠達成統一意見,隻報喜不報憂的話,有些容易引起劉徹不滿的細節上的事就能隱瞞下來,甚至謊報冒功都可以辦到。
當然,司馬遷並不想謊報冒功。
他隻是出於對劉據的欣賞和敬重,不希望劉據因為此事受到責罰。
而且他覺得這件事必定會成為劉據的人生汙點,如果隻是這一回,並且沒有造成太大影響的話,他還可以在史書中“藝術性”記載。
可如果劉據始終如此,那他就算想“藝術性”都不知道該如何“藝術性”了……
於是當司馬遷和蘇武一同抵達樓蘭國,所有重要將領齊聚一堂開的第一場碰頭會中。
司馬遷作為曆史上曾因頭鐵被劉徹除以腐刑的頭鐵王,並未與趙破奴等人私下商議,便主動提出了諫言:
“殿下,下官私以為此戰中樓蘭王已出城投降,殿下仍下令殺他尤為不妥,還有殿下當眾以屠城脅迫樓蘭臣民,亦非大漢之王道,恐怕適得其反。”
“末將附議。”
“末將也附議。”
趙破奴等人見有人頭鐵帶頭,當即一同表達出了憋在心中幾天的想法。
然而劉據卻笑著擺了擺手: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但我漢家自有製度,本以霸王道雜之,若純任德教,豈不與此前相同,西域諸國可有因此臣服?”
“所以,我是故意為之。”
“經過此事之後,西域諸國必受震懾,接下來蘇武出使烏孫,應該會順暢許多。”
“而我之後再派出使者與西域小國交涉時,人身安全亦有了一些保障。”
“西域三十六國,各國相距遠近各有不同,道路環境亦多艱難,總不能一座城一座城去打吧?”
“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攻,其下攻城。”
“要實現大一統,使者外交亦是不可或缺的手段,還是性價比最高的手段,而我既要用使者外交,便有義務保障他們的安全。”
“諸位還有問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