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心臟頓時高高懸起,嘴緊抿成刀鋒似的一線。她單薄的身體似要被風吹走,卻仍是死死撐住座椅。寬大的校服灌滿風,好似鼓足氣的氣球。
拐彎之後就是渡河大橋,方舉在橋邊停了車,轉頭衝許棠一笑,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你還真有點犟。”
四人隨意找了個燒烤攤坐下,張雪坐在周險身旁,一直審視著許棠。許棠假裝不知,低頭整理吹亂的頭發。
“老板,先來四十個串一件啤酒!”方舉揮手招呼。
“好嘞!”正在烤串的老板不由加快了動作。不一會兒兩個大盤子就端了上來,盤子裡整齊碼著烤得焦黃的羊肉。
方舉往四人麵前盤子分羊肉串,分到許棠時,許棠低聲說:“我吃不完這麼多。”
方舉動作一頓,往四人麵前掃了一眼。
“給我。”周險忽然開口。
方舉立即將手裡捏著的四串羊肉放入周險盤中。
分完之後,方舉又開了四瓶啤酒。
許棠沒喝酒,隻低頭吃烤串。她吃得很快,也不說話,隻聽著張雪放軟了聲音與周險說話。周險很少回答,偶爾用單音節應一兩聲。
許棠第一個吃完,放了竹簽之後,扯了一段劣質的衛生紙,擦了擦嘴,然後抬頭看向方舉:“錢可以還給我了嗎?”
方舉正舉著啤酒瓶喝酒,聽見這句話頓時愣了一下。他挑眉笑了笑,放下酒瓶,從地上的箱子裡撈出一瓶,在桌沿上啟開,遞給許棠,“喝了這瓶再說。”
許棠咬了咬唇,“是你說的吃完燒烤就還錢。”
“是啊,誰吃燒烤不喝啤酒?”方舉無辜地聳了聳肩。
許棠看他:“喝完就給我?”
方舉連連點頭,一邊遞酒瓶一邊給許棠找杯子。誰知許棠接過啤酒瓶,拿手指擦了擦瓶口,仰頭便朝著嘴裡猛灌。
“誒誒!”方舉伸手去阻止,許棠卻將他手一把揮開,依舊咕嚕咕嚕往下灌,不過片刻,整瓶酒便見了底。
她將空掉的酒瓶重重磕在木桌上,拿手背一抹嘴,“還錢。”
方舉口瞪目呆,望著酒瓶半晌不知回應。眼下許棠燒烤也吃了,酒也喝了,當真找不出半點理由不給錢。
他正躊躇為難,忽見周險彎下腰,又拿了一瓶酒出來,遞給許棠。
許棠立即轉頭,正好與周險目光對上。依然淡漠中帶幾分刺探的意味,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許棠手指悄悄握緊,張了張口,低聲問:“什麼意思?”
“喝完了就給你。”
許棠靜了數秒,從周險手裡接過酒瓶,望著瓶口,半晌沒有動作。
方舉笑了一聲,“剛才不是很勇猛嗎,怕了?”
許棠輕輕咬了咬唇,抬頭直視周險,“我不相信你。我跟你喝,喝贏了你還錢。”
“許棠你瘋了!”張雪低喝。
許棠沒理,盯著周險。
靜了許久,周險說:“好。”
橋上一陣煙熏火燎,高聲調笑中,甚有人放亮了嗓子開始唱歌,誰也沒有注意到這邊攤上忽然劍拔弩張的氣氛。
方舉和張雪都靜悄悄不敢說話,隻看著許棠和周險將啤酒撤下,拿了一瓶“詩仙太白”的白酒上來,斟滿了兩隻塑料杯子開始拚酒。這白酒是渡河鎮特產,約莫有四十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