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宗還是以前的上元宗,看上去沒什麼變化,又似乎什麼都不一樣了。
昨日剛落了一場雪。
薄薄的積雪覆蓋在上元宗幾座峰尖,看上去既幾分清冷又有些俏皮可愛。
空氣中帶著冬天凜冽的味道。
沈詣修攏了攏肩頭的白絨氅,站在山門前,一時之間心頭有幾分悵然。
剛想進去,鎮守門派的上元宗弟子攔下了他的去路。
“站住,來者何人?”
沈詣修停住腳步,看向這個弟子,眉頭皺了起來。
沈詣修在上元宗的身份特殊,整個宗門上下沒有人不認得他,因此他以前在上元宗,都是靠刷臉,沒想到這個弟子竟然不認識自己。
“你是新入門的弟子?”
那小弟子一聽,看沈詣修的目光更加謹慎:“你怎麼知道。”
果然如此。
沈詣修笑著上前兩步,指著自己道:“我是上元宗掌門之子,你們的大師兄,沈詣修。”
“哦,原來是大師兄啊!”
沈詣修點頭,還想說點什麼,然後便見眼劍芒一閃。
那名弟子竟然對自己出手了。
沈詣修大驚,疾步閃躲開,撕開一張符籙,一張防禦結界出現,擋下那名小弟子疾馳掠過來的一劍。
“呸!哪來的野雞充鳳凰,以為我是新來的弟子便好糊弄?我們掌門未曾嫁娶,何來你這麼大的兒子!還姓沈,我們掌門分明姓柳!”
這個小弟子很凶。
雖然實力隻是個築基期,但是打起人來非常賣力,手裡那把劍輪的虎虎生風,鐵了心要紮死這個形跡可疑、胡言亂語的賊人。
沈詣修不想傷到他,隻能一避再避。
兩個人過招動靜不小,很快便引來了三名執法弟子。
“來者何人,在我上元宗山門鬨事!”
小弟子扭頭回答道:“三位師兄,這兒有個毛頭小子冒充我們掌門的兒子,被我識破了,他說他叫沈詣修,笑死了,我們上元宗誰不知道掌門姓柳,還想忽悠我。”
沈詣修?
三人聞言,俱是一驚,愣在當場,臉上出現了幾分複雜的神色。
很明顯,他們都認得自己。
隻是沈詣修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的態度這麼奇怪。
過了一會
兒,三人收起了臉上複雜的神色。
為首的那名年輕男子上前,將守門小弟子握兵器的按下去,笑道:“許是誤會一場,這位是我的友人,素來喜歡開玩笑,林師弟不要當真。”
守門弟子皺眉,略顯遲疑地看著幾人。
明顯有些不信。
在其位,謀其職,這是柳掌門教他的道理。
自己雖然隻是個小小外門弟子,但是既然掌門就這重任委托給了他,他便從未敷衍對待過。
年輕男子笑道:“林師弟不信任孫師兄?”
“那倒不是。”嘴上否認著,態度卻依舊警覺。
年輕男子繼續道:“既然我身為上元宗執法堂弟子上首,便是以維護上元宗安危為己任,若是出了問題,也是我的過失,萬萬不會怪罪到你的頭上。更何況,這位真的是我的友人。”
聽了這番話,那小弟子才收起了本命靈劍,讓開了路。
有人替自己解了圍,沈詣修也收起了防禦結界。
自稱執法堂弟子上首的青年轉身對身後二人道:“你們先去巡視,沈師兄這裡有我。”
“是,孫師兄——”
隻不過那兩名弟子臨走前,眼神都十分複雜地看了沈詣修一眼。
沈詣修頓時有些懵比。
被稱作孫師兄的年輕男子開口道:“師兄,跟我來。”
沈詣修猶豫了一會兒,便也跟了上去。
沈詣修跟在年輕男子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了一些熟悉感。
在一處隱蔽些的地方站住腳步,年輕的上元宗弟子轉身看向沈詣修,歎道:“大師兄,還未記起我是誰麼?”
沈詣修盯著他的臉。
過來一會兒,沈詣修腦子裡終於有了一個模糊的形象。
沈詣修試探性地問道:“孫魚師弟?”
孫魚笑著點頭,語氣複雜道:“大師兄,好久不見。”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青年,沈詣修感歎道:“好久不見,你變化很大。”
孫魚,上元宗的賭神,在大比的時候,靠沈詣修撈了一大筆靈石的人才。
孫魚聞言一愣,將身旁一小截樹枝頭壓著的積雪輕輕扯下,回答道:“人都是在變的。”
說完,孫魚回頭細細打量黑發青年,真誠道:“師兄的變化也很大。”
沈詣修摸了摸自己
的臉,“沒有吧。”
正在摸自己臉的黑發青年的眼神清冽,宛如身旁這棵積了薄雪的雪鬆,溫和清透卻又藏著些許鋒芒——堅毅、鎮定。
和曾經的他,全然不同。
師兄在越變越好,自己好像怎麼都達不到更高的地步,逐漸妥協麻木,成了一潭死水。
思及此,孫魚苦澀的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隨意地換了個話題,“大師兄怎麼回來了?”
沈詣修收回手,回答道:“我回來看看我爹,他有沒有從魔界安全回來。”
孫魚眼神暗了下來,低聲道:“掌門依舊未歸。”
沈詣修有些失望。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說了一下近期好壞,在何處棲身後,沈詣修才繼續問道:“剛才在門口怎麼回事,那名弟子不認識我?”
孫魚苦澀地笑笑:“大師兄,現在的上元宗已經不是曾經的上元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