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嶼和昭昭不知道廖文俊這個討厭鬼也在遊樂園裡,更不知道他對新任女朋友說的那些連篇鬼話,仍舊高高興興地走走停停,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好一會兒才走到昭昭念叨了許久的海盜船處。
工作人員原本是想讓他把背包和身上的小物件都取下來的,但他堅持要帶包和娃娃,工作人員拗不過他,想著娃娃用安全帶一起捆在身上的話倒也不會甩出去,這才同意了他的要求。
他將娃娃從包裡取出來,將包和身上的鑰匙之類的東西寄存在工作人員那裡,深呼吸了一口氣,以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壯烈姿態抱著娃娃上了海盜船。
他的表情、僵硬的肢體與娃娃、粉色包包之間形成了一種鮮明反差萌,一起上海盜船的遊客和一旁的工作人員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幫忙係安全帶的工作人員小姐姐甚至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沒事,不怕,海盜船很安全的,你玩了就知道了,不太刺激,還好玩,保證你玩了還想再玩。”
秦嶼小臉微僵:“我沒怕。”
小姐姐臉上的笑意更甚:“嗯,你是勇敢的小男子漢,你沒怕。”
等她走了,秦嶼小聲跟昭昭嘀咕道:“昭昭,我真的不怕。”
昭昭一臉興奮地等著海盜船啟動,哪有心思搭理他的小男子漢心態,敷衍地應道:“嗯嗯,沒說你怕。”
“什麼時候開呀?昭昭都要等急啦!”昭昭附身的娃娃又動了動小jiojio,急不可耐地嘟囔道。
“應該快了。”秦嶼安撫地摸摸娃娃的小腦袋。
“小朋友你一個男孩子怎麼還隨身帶娃娃啊?”剛落座在他身邊的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笑嘻嘻地說道,“不過你這娃娃還挺好看的,在哪兒買的,我也給我侄女帶一個回去。”
秦嶼抿了抿嘴,看在他誇昭昭好看的份上沒有說關他屁事,冷淡地回道:“彆人送我的,不知道哪裡有賣。”
青年絲毫沒有被他的冷淡勸退,反而繼續擠眉弄眼地逗他:“小女朋友送的?”
小女朋友?昭昭?
秦嶼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第一反應將小女朋友和昭昭聯係到一起,一下子漲紅了臉。
青年見狀“為老不尊”地吹了個口哨,然後……被海盜船啟動時帶起的風嗆到了,狼狽地咳了好幾聲。
海盜船已經開始啟動了,秦嶼臉上的熱度稍稍降了一些,瞥了身旁的青年一眼,便沒有繼續在小女朋友這事上麵糾纏了,手臂微微用力,緊緊摟住了被安全帶係在腰腹處的娃娃。
昭昭則全程沒有聽懂什麼小女朋友不小女朋友的,心思全在慢慢啟動的海盜船上。
隨著海盜船起伏幅度的逐漸增加,昭昭發出了隻有秦嶼一個人能聽見的愉悅的大笑聲和刺激的尖叫聲,伴隨著海盜船上其他人的尖叫聲和歡呼聲,震得他的耳朵和腦袋都有點發懵。
在海盜船又一次從最高處迅速晃下來時,一直咬緊牙關的他也忍不住和眾人一樣大叫出聲,那一刻,所有的不適和緊張皆隨著他的聲音得到了釋放的出口,連同心中的壓力和緊迫感一起破碎在風中,煙消雲散。
昭昭也是一樣。
從海盜船上下來時,秦嶼出了一身汗,酣暢淋漓,痛快至極。
而之前還擠眉弄眼、活力十足的青年則癱坐在一旁,臉色煞白,要吐不吐,半晌沒有緩過神來。
微微晃了一下就站直了的秦嶼以一種俾睨天下的姿態驕傲地睨了他一眼,幾不可聞地輕哼一聲:像他這樣不帶娃娃的也未必是真男子漢嘛!坐個普普通通的海盜船都能變成這德性,他怎麼還意思說自己帶娃娃不像男孩子的!
昭昭不知道她的魚魚崽崽剛剛經曆了一段怎樣的心路曆程,仍舊沉浸在剛才的興奮當中。
“魚魚!海盜船好玩!”她緩了一會兒,才用激動的語氣高聲嚷嚷道。
秦嶼低頭含笑看她,附和道:“嗯,好玩。”
“唔,我還想再玩一次!”
秦嶼正準備說“那再玩一次”,她就又自己否決了自己的提議:“不行,我剛剛在門口看到了介紹,還有好多好玩的,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這兒。”
於是他翻出了和門票放在一起的景點介紹,任她挑選:“那你看看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吧,要是等下玩得差不多了,時間還夠的話,我們再來玩一次海盜船。”
昭昭當然是欣然應允。
也許是因為天性的緣故,昭昭更偏愛一些刺激的設施,選定的下一個目標是離海盜船不遠處的另一個刺激遊戲——雲霄木質過山車。
整個過山車和全部軌道都是由木頭做成的,比普通過山車看起來更刺激,好玩程度也是大大增加。
饒是有了海盜船的經曆,看著眼前一眼看不到頭的木質軌道,秦嶼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怕不怕高倒是次要的了,關鍵是,這全木質軌道和車體,總讓人感覺,下一秒就能聽見吱呀吱呀的聲音,再下一秒就能感受到解散潰敗的崩塌……
雖然知道園方肯定會做好安全檢查和檢修,這木質過山車也不像看起來和想象中那麼容易散架,可心理上的壓力和危機感是不受理智控製的。
坐上去係上安全帶以後,昭昭也有點犯怵,嘟囔道:“這玩意兒應該不會散架吧……”
看起來跟爸爸給她買的玩具似的,感覺不太結實啊!
秦嶼強忍著不由自主發散的恐懼,摟著娃娃的胳膊緊了緊,木著臉安撫道:“不會的,那麼多人都玩了,工作人員也說很安全。”
昭昭的犯慫隻有一小會兒的功夫,幾個呼吸間她便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迅速恢複了之前的興奮,語無倫次地嘀咕道:“過山車肯定很好玩!我也是坐過過山車的人了,還是木質過山車呢!等下車子倒過來的時候肯定很刺激,除了被媽媽罰倒立的時候以外,我還沒有倒過來過呢……”
秦嶼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一點,但還是緊張居多,興奮占少。
但跟之前的海盜船一樣,無論等待的時候有多緊張害怕,等設施正式啟動以後,剩下的就隻剩下激動和暢快了。
過山車不愧“雲霄”之名,載著滿滿一車人翻來覆去、上天入地,在呼嘯而過的風聲中,隻能分辨出大家的尖叫聲和大喊聲,壓根聽不見之前想象的吱呀聲。
如果說剛才的海盜船坐完更多是暈乎和痛快的話,現在的雲霄飛車坐完以後,秦嶼和昭昭都覺得自己的靈魂和□□似乎分離了那麼一小會兒,□□被飛速行駛的過山車先帶走了,而靈魂滯後了一小會兒,才追了上來。
昭昭的嗓子都有點喊啞了,被秦嶼抱在懷裡愣了好一會兒,才徹底醒過神來。
而她醒過神來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拽著他的胳膊繼續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魚魚!過山車太好玩了!”
秦嶼則條件反射地應道:“那我們再玩一次。”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啥以後,他整個人都僵住了,暗暗祈禱她會像之前拒絕再坐一次海盜船一樣拒絕自己的提議。
坐過山車確實好玩又刺激,但這刺激……著實大了點,他想先緩一緩再說。
然而,昭昭這次仍是欣然應了——
“好呀好呀!昭昭還要再坐一次!好好玩!太刺激太快樂了!我能再玩三次四次五次六七八次!”
什麼叫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就叫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聞言,秦嶼整個人都不好了。
“……真的要再坐一次麼?”他有些虛弱地問道。
昭昭這才發現他的臉色有點蒼白,急忙關心道:“魚魚不舒服麼?”
秦嶼深吸了一口氣,佯作無事:“沒,沒有,我很好,好得很。”
說到後麵甚至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了。
昭昭將信將疑:“真的麼?要是不舒服的話要說哦,不能逞強的。逞強對身體不好,而且對捕獵……不是,說順嘴了,對我們接下來的行程也沒有好處的。”
“真的沒有不舒服。”他竭力微笑道。
“那就好。”昭昭露出了燦爛的笑臉,表現在娃娃臉上便是娃娃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狀,嘴角也微微上揚,“那我們再去排隊玩一次過山車吧!”
她可沒有忘記這件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