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年對旁人來說,或許是白駒過隙,轉瞬而已。
但對心有掛念而不得解的秦嶼來說,這六年當中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光屏突然消失以後,昭昭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當天秦嶼就想立馬飛到安市找人,但現實總歸不是他說乾什麼就能乾什麼的。
不說彆的,當天還是工作日,長德作為本地最負盛名的寄宿製學校,自然不會輕易放一個學生在非假日離校。
秦家的情況在他入學的時候就已經記錄備案了,故而,就算他想找個家人生病了需要去醫院探望的理由都不行。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人到安市倒是不麻煩,可麻煩的是,怎麼才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昭昭這個人。
安市雖然不是那種一線頂級大城市,可因著其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城市發展不錯,常駐人口也可與一些二線城市相媲美了,在某些方麵絲毫不輸他所在的省會城市。
想要在這樣一個大城市裡靠著他知道的那幾條線索找人,可不是什麼輕鬆活兒。
如果有人手幫忙,或許還能順利一些,偏偏出於對昭昭那明顯不同尋常的身份的擔心,秦嶼愣是沒敢找人幫忙,全靠自己一個人在安市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
周末假期全都搭在找人上頭了,隨隨便便就過去了幾個月,人還是沒找著。
焦躁自然是焦躁的,但秦嶼深知焦躁無用,仍舊按住心裡的煩悶繼續在茫茫人海中找尋目標。
按理說,根據他所知道的水家飯店的大致開業時間,就算他自己一個個慢慢找過去,也不至於六年之後才能找到昭昭。
可問題恰恰在於,現實永遠沒辦法像想象中那麼順利,人永遠沒辦法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個先來。
就在他一心找人的時候,安分了好幾年的廖表叔又開始作妖了。
嚴格來說,廖濤壓根就沒安分過。
隻不過,之前的小動作都被何助理和秦氏的一眾員工給化解了,這次鬨出的動靜大了,何助理他們兜不住了,才鬨到了秦嶼這兒。
這些年,秦氏一直在何助理和公司高薪聘請來的職業經理人的合作下平穩運行,按照秦爸爸在世時定下的發展方向按部就班地發展著,雖然比不上秦爸爸去世前的勢頭正好,但也算是穩紮穩打,勉強守住了秦爸爸打下來的江山。
商場之波詭雲譎自然無需多說,守成在某種意義上本就是一種倒退,那些豺狼虎豹一樣的狠角色自然不會放過秦氏這塊大肥肉,逮著機會就想上去咬上幾口。
廖濤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在秦氏當過一段不短時間的老大,跟秦氏現在的小老板之間關係不睦,同時自己也不是一點能力都沒有的草包,這樣的存在,不好好利用起來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能把公司做大做強的人自然都不是傻子,有心秦氏的自然就跟廖濤接觸了起來,郎有情妾有意,說是一拍即合也不為過。
廖濤蟄伏多年,除了明麵上在一些小事上給秦氏找麻煩以外,私底下的小動作也沒停,這麼多年的鋪墊,再加上外援的幫忙,一時間秦氏倒真的陷入了困境。
秦嶼的安市尋人計劃被迫中止,所有的空餘時間都放到了公司上,□□乏術。
秦氏的動蕩和長德嚴格的管理方式,讓他連睡覺時間都壓縮到了健康範圍內的最短值,壓根騰不出空來找人。
考上大學以後倒是相對閒了一些,但種種因緣際會之下,他前段時間才找到疑似目標。
終於找到了自己牽掛了足足六年的人,他本該欣喜若狂一刻也等不及了才是,但或許是因著近鄉情更怯,越到了這種關鍵時候,他反而退縮了。
那時恰逢昭昭高考前夕,他既情怯又不想影響昭昭考試,便將見麵的時間推到了高考後,雖然這影響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想多了……
如今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昭昭,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不確定的話,那麼,在見到她本人的那一瞬間,某種冥冥之中的感覺便告訴了他,他沒有找錯人。
是的,那就是昭昭,陪伴他多年、給予他無數幫助,又在六年前突兀消失的昭昭。
他貪婪地看著前方的身影,幾乎舍不得眨眼。
昭昭對此渾然未覺,故而,當她吃完飯,跟父母走出包廂,看見大堂裡正凝視著自己的熟悉麵龐時,不由得停住了腳下的步伐,楞在了原地。
水淵和千音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疑惑地問道:“你認識?同學?”
對方看樣子也不太像是高中生啊!難不成現在高中生的打扮就已經這麼成熟了?夫妻倆滿心疑惑。
昭昭……昭昭也想知道自己認不認識啊!
她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以幾不可聞的音量下意識地回道:“我也不太確定……我認不認識……”
如果真的是她現在腦子裡想的那個人的話,那她肯定是認識的,可是……應該不會是吧!魚魚……怎麼會出現在現實裡呢?
她早就接受了找不到《崽崽養成日記》這個遊戲的現實,亦接受了再也見不到魚魚的現實,故而,當見到跟他長得很像的麵龐時,她恍神了一會兒以後,自己便澀然地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認識,我們回家吧。”她回過神來,輕輕搖頭,改口道。
水淵瞅瞅自家閨女,又瞅瞅那邊一直盯著女兒的青年,特彆想問她:我難不成長了一張很好騙的臉?!
就你們這你瞅我我抽你的架勢,說你們不認識?!誰信誰傻逼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