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02(2 / 2)

陸九思點了點頭。

他從納戒中取出文房四寶,放在桌上。筆是雲夢的兔毫竹斑筆,一管千金,墨是雅稱青麟髓的名墨,漆邊漱金,貴氣逼人。紙自然是澄心堂的,不洇不透,壽長千年,硯台更是大家親自淘洗、燒製的龍首澄泥硯,有市無價。

幾樣物件在桌上一擺,立時就顯出富貴之氣,襯得這張桌案好似該放在達官貴人的書房中。

坐在他們身後的弟子小聲道:“江陵陸家果真闊氣……”

另一人道:“這一方硯台若是換作靈丹,也該能提升不少修為?”

陸九思充耳不聞,將硯台推給江雲涯:“給你用。”又隨手將兔毫筆、漱金墨都遞了過去。

他的納戒中全都是這類小玩意兒,想著江雲涯從浮閻島迢迢趕來,也不知身上有沒有準備足夠的錢財,昨晚又呆呆站了一宿,大概沒功夫備好這些東西,索性替他拿了。

江雲涯彎眼一笑,摩挲著自己袖中的納戒,問:“給了我,那小師叔呢?”

陸九思又取出一套同樣價值不菲的筆墨,放在了自己麵前。

江陵陸家是真的不差錢。

“我替小師叔磨墨!”江雲涯心情頗好。

這些東西不算得什麼,他在浮閻島上殺了不少魔修,將那些人的私藏都收歸自用,如今也稱得上家財萬貫,不會為丁點兒金銀迷了眼。

他在意的是小師叔關心他,連這種小事都能想到他。

崔折劍目不斜視,倒是後排的兩名弟子見江雲涯模樣殷勤,低聲議論道:“聽丙舍的人說,這姓江的甫一入山,就和陸九思……怕不就是看中了陸家的好處。”

“澄泥硯說送也就送了,靈丹靈藥豈不也是這般大方?”

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有些豔羨。若有靈藥法器相贈,他們倒也想和敗家的紈絝做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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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一刻到了。人都齊了嗎?”王教習手持戒尺,敲了敲桌子提醒,“每人都報上名姓,我好點個卯。”

諸人按座次報了名字,王教習對著手裡的名冊,一對數目,發覺少了個人。

但那人偏生來曆不凡,他也不好計較,合上名冊道:“諸位能升上乙舍,想必都已知學院規矩,我不再多說。往後諸位的陣法學由我教授,不過今日卻不急著開課……”

他頓了頓道:“從前諸位想必也測過所通關竅的數目,但因著這與諸位日後修習關聯甚密,我將代眾教習再測一遍,確保無誤。”

這也是為了眾人修行的方向考慮。進入乙舍後,各人除修習日常課業外,還得跟著一名教習,修習專門的功法。

有的功法對修行者所通關竅的要求極高,譬如學院祭酒所修的天道,非通十三竅者根本不得其門而入。若是不先測明,可謂力倍功半。

而有的功法卻無甚要求,修行者要是資質不佳,也可早早嘗試,以免蹉跎光陰。

王教習環視一周,挑了個自己最為關心的弟子,點名道:“陸九思,你先上來。”

陸九思正趴在桌上看江雲涯研墨,聞言起身,疑惑道:“我?”

王教習聽了他談論陣法的話,事後多番回味,深覺他是個可造之材,心中存了收他為入室弟子的念頭,對他頗為關注。

陣法對修行者的天資要求不高,重在領悟。王教習雖然聽說過陸九思天賦平平,倒也不太在意,甚至憂思過度,擔心其餘教習截胡,想趁早將人定下來。

他連替眾人測竅的苦活都接了,自然要以權謀私。

“對,你上來,我替你測測通了幾個關竅。”語氣頗為和善。

陸九思走上前去。

崔折劍關切道:“師兄,彆緊張。”

他不緊張。

左右結果也就是那樣。

陸九思走到王教習麵前,坦坦蕩蕩地伸出右臂。

王教習正要將手指搭在他的右腕上,察覺到有人進門,停手轉身看去。

姍姍來遲的澹台千裡站在門口,仰頭看了陸九思一眼,笑道:“繼續。本尊看著呢。”

王教習籲了一口氣,鄭重地按住了陸九思的手腕。

半晌後。

他換了隻手,再試探了一遍。

陸九思:“先生,我手酸。”

王教習連連歎氣,進屋時滿腔熱血都付諸東流,疑心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個陣法傳人,怎麼就偏偏這麼倒黴呢?

眾人見教習臉色黑沉,不敢猜測到底得是個什麼結果。

澹台千裡大大方方地走進教舍,打量陸九思:“都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本尊今日也是開了眼界了。”

“世間竟真的有人……一竅不通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記得開年是雞年啊,咋回事,唉。

祝大家小年夜快樂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