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14(2 / 2)

江雲涯:“嗬。”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祭酒伸手揉了揉眉頭,隻覺得這次出山後,發愁的次數格外的多。他定下心神,緩緩開口道,“我還沒有同他說起這件事。我修習的功法特殊,現下不便與人合籍。”

“咦?”

陸九思看著祭酒的眼神都變了,心道,不會,難道那些坊間話本裡胡編亂造的功法確有其事?真的有需要守住元陽、不能與人親近的功法?

祭酒雖說天縱奇才,但要到境界圓滿、功法大成的境界,也不知還要多少年?難道這段日子裡,他就一直……這事兒他的道侶知道嗎?

“小師叔,你的臉好紅。”江雲涯一直盯著陸九思,見他麵頰微熱,比頭上撞出的腫處還要紅,關心地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額頭,“是發熱了嗎?”

澹台千裡嗤笑一聲,抬眼看來。

陸九思知道他一定在嘲笑自己見識短淺,沒有定力。可要不是這消息震撼如斯,他也不至於這樣啊。

“其實,說不定,你和他說……他也不會怪你的。”陸九思委婉道,“修行之人,總還講究一個清心寡欲。”

祭酒不解:“嗯?”

“祭酒是三障未破,才不便合籍罷。”澹台千裡道,“修道本就艱險,破障更是難上加難。煩惱障倒還無妨,隻是消除我執,摒棄貪嗔癡惡,祭酒心境通明,恐怕早就破了罷?”

祭酒頷首。

澹台千裡:“知見障就難得多了。所知所聞,所明之理,儘數是障,都需破去。祭酒如今眼不視物,想必便是在破知見障?”

“澹台兄高見。”祭酒神態平靜,像是覺得為了破障修道,暫時做個目盲之人也並無不可。

他便像在教舍中授課一般,對陸九思三人道:“我修行的功法,需要破除煩惱障、知見障、業障三障,方得圓滿。前兩障澹台兄已說過了,第三障卻是要破除此生罪業。若是和人合籍,道侶之間休戚與共,不免要連累旁人替我承擔果報。這實在不妥。”

陸九思鬆了口氣:“原來你不是……這功法那麼凶險,何必修習呢?”

又是把自己折騰得看不見,又是要償還罪業,簡直堪比酷刑。祭酒明明在陣法上天賦過人,先前使那妖族的法術也得心應手,學哪樣功法不比這樣強?

“我自幼修道,萬法皆通,卻也明白這萬千條路止步於此,難以飛升。”

萬法皆通這樣的讚譽,他隻是平常道來,不露驕態,倒是陸九思話中的誠懇與憂心,讓他微微笑了笑。“這三障雖則難破,若是破了,飛升也近在咫尺。”

“那時再合籍,對他比較好。”

眾人聞言都愣住了。

“本尊自愧不如。”澹台千裡最先回過神,舉杯喝了口清茶。他自認境界比起祭酒,約莫在伯仲之間,卻不會費心費力去修那等凶險的功法,破儘三障,隻求飛升。況且還要帶個不相乾的人一道飛升,何苦來哉?

崔折劍也感歎連連。

陸九思回味了半晌,才歎道:“這莫不就是所謂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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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來了,都讓一讓。”小道童一手舉著托盤,一手抱著碗筷,去而複返。

他把盤碟碗筷都放上桌,從角落裡搬出自己專用的竹凳,拖到祭酒身邊。

崔折劍見了,捋起袖子道:“我幫你。”

小道童瞪了他一眼,又費勁地拖來一張竹椅,放在自己的竹凳邊。他撣了撣竹椅,仰頭對陸九思道:“給你、你坐。”殷勤的樣子和對著崔折劍時簡直天差地彆。

陸九思不好意思道:“不好?”

祭酒道:“都坐,這裡沒那麼多講究。”

幾人依次坐下,彼此目光交彙,都覺得有些古怪。或許是聽了之前一席話,總覺得這桌真的是提前吃了祭酒的喜酒了。

隻有小道童吃得開心,邊給陸九思夾菜,邊得意道:“我家大人不會做飯,這些菜都是我做的。你吃,你吃。”

陸九思的碗中很快堆起了一座小山。

盛情難卻,他連吃了好幾樣菜,口感都清爽甘甜,比起山下酒樓的廚子也不遑多讓。

“好吃!”陸九思誇讚道。

小道童笑得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努力地抿了抿嘴,把臉一板,嚴肅道:“那以後你可得對我好一點。至多一人管一半的家。”

“胡鬨。”祭酒放下竹筷,輕聲嗬斥道 。

小道童立刻轉頭,乖巧地朝他身邊一靠,夾菜道:“大人,你也吃。今日的澆汁鯽魚,我多放了些糖呀。”

作者有話要說:  在線日萬